桂利劍老師著作 釋蒙光編校 2024-01-14
桂利劍老師:《正信偈講話》
第四祖 道綽禪師
第一章 略傳
道綽禪師於曇鸞大師滅後二十年,在陳文帝天嘉三年,即佛滅一千一百四十七(西紀五百六十二)年,生於并州汶水,十四歲出家,後為涅槃宗的學者,講《涅槃經》二十回,四十八歲參訪汾州的玄忠寺,見曇鸞大師的碑文,即立捨涅槃宗,歸入真宗。
自貞觀年代,講淨土的《觀經》達二百遍,布教於晉陽、太原、汾水等地,於唐太宗貞觀十九(西紀六百四十五)年四月二十七日示寂於玄忠寺。這年正好是玄奘三藏回到長安之年,亦是日本大化革新之年。
曇鸞大師處於亂世,故其化風峻烈,道綽禪師的時代是隋唐文化燦爛輝煌的時代,禪師的資性溫良,其化風亦有以春風迎人之趣。即禪師雖意急但語緩,內明察而外渾厚,常不與人爭,能指導時代。
其法門雖踏曇鸞大師之轍,得其真髓,但表面法門的建立與鸞師稍有小異。即龍樹、天親、曇鸞之上三祖,特依《大經》建設法門,禪師已下的四祖,即道綽、善導、源信、源空等諸師是依《觀經》宣揚法門。即上三祖是「大經法門」,下四祖是「觀經法門」,而禪師是開其端者,因此,很容易被誤解和其師的精神有相違之點。細探其真意,決無有矛盾之處。
思量禪師的《安樂集》,即是總結講說《觀經》者,不是堅持「廢立」振興宗乘的極意,而是依「從假入真」的《觀經》意,徐徐地開導時代。
第二章 聖淨二門
道綽決聖道難證
唯明淨土可通入
初祖龍樹菩薩將釋尊一代的佛教分為難行道和易行道,是永垂洪範於後世者。第四祖道綽禪師作聖道門和淨土門的判釋,是因應時代與眾生,為助成龍樹菩薩的難易二道的大判。道綽禪師作聖淨二門之判釋後,難行道之所以困難,易行道之所以容易的緣由愈發明瞭。
《安樂集》的要點,全在明聖淨二門的優劣適否,道綽禪師的本意原在淨土門建立,《安樂集》第一「教興章」道:
「明教興所由,約時被機,勸歸淨土者,若教赴時機,易修易悟,若機教時乖,難修難入。」
禪師引《大集月藏經》,斷定今時是末法,戒定慧三學中,能完全地修任何一樣者,是一人亦無的時代故,聖道門難證,唯有淨土一門,能以情(信心歡喜)成就佛道。
至第三的「輪迴無窮章」,禪師更舉二由及一證,決判聖道之難證,攬第十八願,明「唯有淨土一門可通入路」。
二由:一指今之時代距大聖釋尊入滅以來,年代已久故,釋尊的感化少,因此,自力聖道之行是難事。二指聖道門的道理非常深遠,理解之甚困難。
一證:指《大集月藏經》的取意文言:
「我末法時中,億億眾生起行修道,未有一人得者。」
接著,禪師以十八願建立淨土一門。即「《大經》云」曰:
「若有眾生(十方眾生),縱令一生造惡,臨命終時,十念相續,稱我名字(《觀經》下品之機),若不生者,不取正覺。」
又禪師以在今之時代屬上品、中品的人實際上不存在故,拂之而言:
「若論起惡造罪,何異暴風駛雨。」
詳細地指摘下品的機相,勸歸淨土門。即道:
「是以諸佛大慈,勸歸淨土。縱使一形造惡但能繫意,專精常能念佛,一切諸障自然消除,定得往生。何不思量,都無去心也。」
極懇切叮嚀中,攬三經的真實義,光闡機相應的妙法之雄渾自然的大手腕顯現著不是嗎?《決智鈔》曰:
「依龍樹菩薩的論判,有難行、易行二道。道綽禪師名此二道,作聖道、淨土二門。聖道門示直至成佛之門,說於現身證法性之理;淨土門則勸順次往生之道,教至安養得無生之證。」
依此御釋,大體上可明白聖淨二門的區別。又《步船鈔》言:
「聖者所行之道故,言聖道者,即凡夫之身是為難行,其義明也。」
依此文意,以聖道教應二十二願的本願,作復再出於此土的還相迴向菩薩應為的薗林遊戲地的法門。此義是高祖親鸞聖人的法門,此名願心莊嚴的法門。
「聖道權假之方便
衆生停留時已久
諸有流轉之身故
悲願一乘歸命禮」(淨土和讚No.72·二二)
高祖聖人究竟本佛彌陀於正覺一念圓滿成就三世十方眾生往生的因果之果上圓成的法源,視由凡夫漸漸地登行的聖道法,為調機的權假方便,誠是達觀本佛彌陀的果德莊嚴相者。
第三章 二行貶勸
萬善自力貶勤修
圓滿德號勸專稱
上之聖淨二門的區別優劣是「教」,今之二句是「行」,次之三信是「信」,最後的二句可以配「證」。
「萬善自力」者,道綽禪師言「萬行」,龍樹大士和善導大師用「難行」之名。「萬行」之名,依《安樂集》及其他諸聖教,出於:
「所修萬行,但能迴向,無不皆生。然念佛一門正是要路。」
竊按禪師是守《觀經》從假入真(從《觀經》的善巧方便令入《大經》的真實)之經意的風格,其中亦可窺知密含廢立(廢聖道自力,立淨土易行)之意。此照應淨土門建立之文的話,其意自然明確。即禪師言:
「又復一切眾生,都不自量。若據大乘真如實相第一義空,曾未措心(上品)。若論小乘修入見諦修道,乃至那含、羅漢,斷五下除五上,無問道俗,未有其分(中上·中中)。縱有人天果報,皆為五戒十善,能招此報,然持得者甚希。」
又明聖道萬行非我們的能力所及道:
「若論起惡造罪,何異暴風駛雨(下三品),是以諸佛大慈,勸歸淨土(小經)。縱使一形造惡(下下品),但能繫意,專精常能念佛,一切諸障自然消除,定得往生。何不思量,都無去心也?」
禪師看似未明「要門」與「弘願」的廢立,但是徹底聖淨二門之廢立的話,要弘廢立自在其中,而第十八願的真實法和真實機亦自然地顯現。禪師於聖淨二門的廢立中,自然含蓄廢第十九、二十的要門,立第十八願之弘願的玄意者,是依準從假入真之極遂應歸廢立的《觀經》的說相者。
第四章 三不三信
三不三信誨慇懃
像末法滅同悲引
此二句是誡疑惑無明的三不,勸明信佛智的三信者。前面曇鸞大師示當時的求道者們陷入「不如實修行」,或有人「不淳心」而若存若亡;或有人「無決定心」而不得一心,或有人「餘念間雜」而不得相續,詳明此等機失,唯有信憑本願他力迴向的一心方是「如實修行」之體也。禪師更反覆懇切地叮嚀三不和三信的教誨,我們實應緬懷道綽禪師的風格。
《和讚》中聖人讚述曇鸞大師道:
「不如實修行云何
鸞師釋意甚善巧
一者名信心不淳
若存若亡不相應」(高僧和讚No.166·四八)
「二者名信心不一
決定心無故謂之
三者信心不相續
餘念間故是三不」(No.167·四九)
「三信展轉相成就
行者心常存省察
信心不淳之緣故
決定之信不可得」(No.168·五〇)
「決定之信若不得
念相續必不成也
念相續既不成故
決定之信不得也」(No.169·五一)
「決定之信不得故
信心不淳鸞師曰
如實修行相應者
信心唯一成決定」(No.170·五二)
愈吟味愈覺得法味津津不盡,同時鸞師指出我們的機過(眾生易犯之過失),令歸如來迴向的一心處,乃嚴而不可犯,令人讀後有痛切刺骨之慨。
第十八願的至心、信樂、欲生的三心即是信樂的一心。又鸞師的三信復更開此信樂的一心為淳心、一心、相續心。
「淳」者,指原樣不加修飾,淳厚、淳樸之相。若想修飾身口意的亂心,標榜自身建立之信的人,心起慶喜之相時會想往生沒有問題;但是散亂虛偽的妄情得勢時,就會懷疑往生不能如願,是人之常情。「淳心」相當於本願的至心。知信心是如來的真實心時,我們的計度會消失。
■信彌陀心是彌陀心
莫道吾心念彌陀(明如上人)
「一心」者,指無疑心,相當於本願的信樂。無決定心的人是不得此一心者。不領解如來的決定,想自己決定的人,畢竟無法得到決定。信往生由如來治定的是一心決定。
「相續心」者,相當於第十八願三心中的欲生。欲生心者,是望彼土而立之名故,其中自含著相續的意義。得往生治定的大安心的人,沒有道理起念餘佛餘菩薩的心故,不用掛慮一心相續會間雜他念。
「像末法滅同悲引」者,指稟承釋迦·彌陀二尊以大悲心接引眾生,禪師亦同樣地悲引我們的意思。
《安樂集》的「教興章」言:
「計今時眾生,即當佛去世後第四五百年。正是懺悔修福,應稱佛名號時者。(略)何者?欲使前生者導後,後去者訪前,連續無窮,願不休止,為盡無邊生死海故。」
言言皆是從肺腑迸出的御言語,無淚不能讀之。
道綽禪師的時代,是盛行研究歷史的時代故,禪師深信釋尊入涅槃的時代大約是周穆王五十年(依照佛教大年表,釋尊入滅是周敬王三十四年,西曆紀元前四百八十六年)。此故,禪師以出生於入末法第十一年的末法第一(禪師的著作大多強調「末法」云云,是首位大力弘揚「時機相應」的淨土教之傳法者)的傳統者自居,是禪師就時機論自力聖道難證入,斷言唯有淨土一門可通入的理由。又特別是自省起惡造罪,何異暴風駛雨,信唯專稱佛的名號方能被救的謙虛態度,皆由深思時機和人生的現實而來。
第五章 機法因果
一生造惡值弘誓
至安養界證妙果
十方群生的機類雖有多樣,但是實際究底一看,只是惡逆的一機;救濟此機的法唯有本願的一法。此一法能攝此一機,是本願一乘的妙法。稟承斯義於曇鸞大師,道綽禪師亦置法門的基準於此是當然,只是其教語多溫和含蓄,不容易地顯露銳鋒。
「一生造惡」者,指戒、定、慧三學皆無法修的下品之機。「值弘誓」者,指信本願力,相當於上之三信。《安樂集》中雖有「十念相續,稱我名字」,今顯信心是肝要之意,作「值弘誓」,是高祖一流常可聽到的御言語,深旨應吟味。
「至安養界證妙果」者,是嘆斯一生造惡的我信斯法,能至安養,證無上涅槃,是本願一乘不可思議的因果·速疾圓融的妙證。
彰顯含藏在《安樂集》的深義,決判機法因果的是此二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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