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 稻垣瑞劍 翻譯 釋瑞覺 校訂 釋蒙光 2025年4月27日

大悲願船
法之聲(序)
人生的問題(本篇)

十、解脫的問題
人生的問題有很多,最棘手且是最難生起、最難解決的問題是,生死解決的大問題。有這樣的問題不行嗎?沒這樣的問題就行嗎?
把宇宙人生的問題當問題,想了再想,想到最後,從內心深處湧出來的問題,是生死的問題,解脫的問題。或許凡夫不在乎這個問題地在塵世過活,或許有人說把這樣的問題當問題的是傻子,又或許有人說若有閑工夫去想這種事,倒不如去抽根煙要強些。不管別人說什麼,對我來說這是很認真的問題。

用頭腦想,無法知道死後的事。不要說是死後的事,就連現世的一切,知道的事一樣也沒有,這是老實話不是嗎?若你說不管生死問題不就沒事了嗎?那我就無話可說。但是對我來說,這個問題比起名譽、比起金錢、比起身命都更重要,連三千世界的財富也取代不了,且更勝於這些。它成了我的問題,怎麼樣也離開不了我的心頭,你實在拿它沒辦法。因為如此,為了尋求這個問題的解決,我煩悶了幾十年。
煩惱透頂時,真是奇妙,就找到老師了,且是找到善知識的老師,真的好開心。托老師的福,二十多年得到老師的指導。讓老師指導十分鐘,那十分鐘比一個人獨學三年、十年還有價值。其他的事還可以,唯有佛法若不依止善知識,無法成就。知識,閱讀書籍就行,但是像「證悟」、「大信心」,靠獨學則不成,非透過口傳到自己的耳朵不可。不,若是偉大的老師,即使不講話傳授,光看一眼,即能被其大人格所感動,所以弟子亦是接觸老師人格的光明而成就的。解脫的問題也是這樣成就的。

無信眼的人,若為了名利讀書,也會看不懂書上在寫什麼。若以信眼接觸祖師的金言玉語,則字字悉是光明、是生命、是道、是真理。祖師的言語是活句,生動地無限地教育著自己。因此可知,祖師的著作不是常人的作品。
為信仰痛苦煩惱,最後回到本來的面目,成了無為道人,跌回坐在原來的炭屋(意謂自身無明黑闇,烏漆抹黑)時,發現痛苦過的事也忘了,什麼也不需要,想要的東西一樣也沒有,什麼都不做也行。佛慈光的大活動滲透到自己的每一滴血液裏面,活動了我的全部身心,自然會「哈!哈!」地發出會心的微笑,安坐炭屋中,別有一番風味。
放眼世間,說法的人未得道而話多虛飾;聽者沒有很認真,亦無分辨善知識和惡知識的能力。因此,只見無際的生死海波濤洶湧而已。
我深感現代傳授知識的老師很多,但是得道、傳道的老師很少。單刀直入地教給我們解脫問題的人是善知識。
「緬懷菩提樹下 耆闍會上佛釋尊 唯垂恭敬頭」(最三)

十一、我與百合心
我自年輕時即稍微涉略過一些難讀的書,發現最難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無論如何也不明白「我」。這個問題不論是學問也好,下工夫也好,思案也好,怎麼樣也無法解決。自己問過自己:「什麼是自己?」但是怎麼也不明白。知道的事也好、記住的事也好、想也好、看也好、聽也好,全都是穿著叫「我」的衣服。曾經有過好幾次以為這就是「我」、就是「自己」,但是後來都發現,原來這也是知解、思惟、煩惱時,方才明白「我」根本就是無法懂得的。
「我」就像影子一樣,不論如何地追也無法抓到自己的影子。「我」不就像百合心一樣嗎?所見聞覺知到的也是「自己的衣服」,自己所想像的也是「自己的衣服」,這樣一件一件地剝掉,剝呀剝地去找「自己」,去找「我」,也是無法找到「自己」的。當你全都剝完時,就會發現最裏面、最核心處也是皮而已。原來百合心是一層層的皮(葉片、衣服)所組合成的。
又也曾這樣想過,最後發現不論是「我」或是「自己」皆是煩惱的結塊(積聚體),煩惱妄想的結塊之外沒有自己。此結塊之外,說不定存在有與結塊即一的真自己,但是我沒有找到真的「我」。
「無念在妙覺位」,直到成了妙覺的佛為止,我是與生俱來的嬰兒,是煩惱具足的凡夫。我覺得這個是「我」。禪宗的禪師所說的「主人公」也好、「絕學無為真人」也好、「本來面目」也好,這些我都不懂。又所謂的「絕對」也好、「真如」也好,這些我也不懂。
我什麼都不懂,唯一不可思議的是知道百合心的皮是我,由層層的皮所組合起來的百合心是我。就這樣安心,就這樣我大滿足了。直到妙果顯於安養,真的見到自心為止,我心大歡喜。知道我淨是百合心的皮的喜悅,別有一番風味。
這份歡喜、這份幸福、這份法悅、這份滿足,唯是大悲的願船。
在西洋如康德、費希特、謝林、黑格爾等著名人士,皆講「我」如何如何,那些論理若講給禪宗的禪師聽,會被嚴厲的棒喝吧?我也是無法滿足於那些人所講的「我」。西洋的那些人士找到「我」,馬上就說那是自己的「靈魂」,這簡直像在哄小朋友一樣。是百合心很滿足很滿足!第二次大滿足的世界是到安養界開妙果、見性成佛之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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