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蒙光整理 2024-01-03
按:伊藤义贤(1885~1969),日本山口县人,佛教大学博士、教授。生平律己、治学甚严,力主大乘系佛所说。有人认为,“我国佛教界有识之士于20世纪20年代以来,曾就此引发过多次抗辩……….但其立论,往往只注重理论探究,忽略于史学考据,因而多不为一般学者所采信。相比之下,日本佛教学者所作的抗辩,则要有力多了。如著名的伊藤义贤博士(1885-1969年),立足史料,广证博考,通过二十余年的研究,著成煌煌佳构《大乘非佛说论之批判》,颇为学者见重,惜乎迄今尚无完整的汉译本。”(《论“大乘是佛说”的基本理念》)
伊藤氏该书有三章(包括序)被台湾杨白衣居士译出并曾发表于台湾《海潮音》期刊。这里选刊的文字是杨白衣居士译出的三篇文章中的两篇,“大乘非佛说论的由来”、“佛灭后二百年代的大乘非佛说论”,缺“大天与大乘非佛说的萌芽”一篇。杨白衣,现代佛教学者,台湾省台南人,1924年生,1986病逝。著作有《唯识要义》、《俱舍要义》、《印度佛教概说》、《中国佛教史略》等,及《世亲三性论之研究》、《龙树七十空性论之研究》等论文。
大乘非佛说论的由来
对于大乘非佛说论,若无专门知识的人,恐怕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吧!所以特先解说如下:
盖释尊一代五十年间的教法,若把人天教摄入小乘教,就可大别为:小乘教与大乘教。就中,人天教是于迷界教人怎样生于人间或天界的法门,故以转迷开悟为目的的释尊本怀来说,当然这是一种方便教了。
小乘教就是小人所乘的教法之意。即为:只怀小志的声闻、缘觉(又称辟支佛或独觉)者所乘的教法。这通常称为二乘人。当然其所证的果报亦不过是小涅槃的灰身灭智而已。因为他,并没有大志,堪忍于永劫的修行以济度众生,而期证佛果大涅槃,只一心一意想着早一天出离三界六道的轮回,速证阿罗汉果罢了。
大乘教就是大人所乘的教法之意。这与声闻、缘觉者不同,乃矢志累积永劫的修行,渐进菩萨的五十二阶位,至于成佛而证入大涅槃的大志者所乘的教法。如上述,释尊宛若医师的应病与药,对小乘人即教以小乘教法,对大乘人即授以大乘教法。把这些教法笔录成书的,即所谓的三藏经典了。这又叫做一切经、大藏经。其卷数据「开元释教录卷第十」的记载,至唐开元十八年,共译出了五千四十八卷。其后更陆绩地从印度传译了许多经本到中国,故至元代,其卷数已增至六千数十卷之多了。
考这些经典的成立,大约有两种形式。一是:于佛灭后由长老辈集合圣弟子,共同合诵佛陀的言教,编集而成的。这叫做结集或合诵。一是:不经过上述的形式,而由师父直接传授所听的教法,一代一代传下去的。此中,大乘经典大部份都属于此类,而小乘经典则属于前者。起初,佛弟子尚能以口诵相传的方式分门别类各传各的经典,而无所谓的结集。但到后来觉得有笔录的必要了。这就是小乘经典经过大家合诵成篇的原委,因此异本亦较少。反之,大乘经典就不同了。因系由私人各别口传的,所以在传承中,未免有多少的出入了。这就是大乘经典异本多的理由。不过,至于其经典本身的价值,就无二致了。宁可说,后者是由深信不移的虔诚下传持故,较之前者有过而无不及。
此中小乘经典(三藏)的结集,前后共举行了四次。第一次是佛灭那一年的夏天,在阿阇世王(Ajatasatru)的外护下举行的。这时同时亦有:「方等经」、「佛种性经」等少量大乘经典的结集。第二次是佛灭后百年代(公元前五世纪),在迦罗阿育王(Kalasoka)的外护下举行的。第三次是佛灭后二百年代﹝公元前四世纪至前三世纪﹞,在达磨阿育王(Dharmasoka)的外护下举行的。上述的三次结集均在中印度地区举行,但第四次结集就不同了。是在佛灭后四百年代﹝公元前二世纪﹞于北印度,在迦腻色迦王(Kaniska)的外护下举行的。据「大唐西域记」卷三的记载,这时统一了对经藏、律藏、论藏的解释,但据后代的所传,仅系统一针对迦多衍尼子(Katyayani)的「发智论」(小乘论)而著出「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二百卷(小乘论)而已。据西藏所传的他那难陀(Taranatha)的「印度佛教史」,当时已「校订以前的诸写字」。由此推测,可知当时被笔录的经典确已很多了。
这些小乘经典(三藏),现代的学界称为原始经典,而将其教义,称为原始佛教或根本佛教。案这些小乘经典,当初只在中印度和西北印度流传而已,直到第三次结集完结时——佛灭后二百年代,始由摩呬陀(Mahinda)奉阿育王命,携带当时小乘圣典并率领一行七人,把它传到锡兰岛。这就是南方佛教的滥觞。这些经典,后来经名为佛音(Buddaghosa)的印度摩竭陀国的僧人,译成巴利文(Pali)后,始展转传译。这就是目前所谓的南传大藏经。这些小乘经典,后来更传至缅甸、泰国等地区,复被译为该国的文字。这一系统的佛经,现代的学界,总称为南方佛教。
以上是小乘经传译的梗概。对此,大乘经典的大部份,已如前述,并非经众多的大弟子共同结集的,仅是由特殊人物私自传诵而已。所以虽不像小乘经典有统一性,但文章却很整齐,异本亦多,其中有详传者亦有略传者。例如:同一「大无量寿经」,就有:二十四愿经本、四十八愿经本、三十六愿经本等等的不同。如再加上英译、日译等所用的梵本,至少也有七、八种之谱了。此外,如:般若部的经典,也有六百卷本、四十卷本、二十卷本、六卷本、五卷本、三卷本等等的不同,其距离之大,几乎令人吃惊。此种散漫无统一的大乘经典,足够为昔日未经合诵的明证。这些从印度传至中国的大小二乘的经典,就是所谓的汉译大藏经。此外,复有西藏所传的大藏经,更有由西藏传译蒙古语、满洲语的一切经。这一系统的佛教,对上述的南方佛教,总称为北方佛教。
那么,小乘经典经过了第一次、第二次等数次的结集,而大乘经典究竟如何呢?是否也曾经过合诵呢?关于这问题,在「增一阿含经」卷第一、序品第一中已有明确的记载。即:「大乘教是有远大理想的菩萨们所修的教法,所以必须另外结集为杂藏。」(诸法甚深论空理,难明难了不可观,将来后进怀孤疑,此菩萨德不应弃。方等大乘义玄邃,及诸契经为杂藏)其理由是:因为大乘教义玄邃而难解故,不适于急欲速离生死的声闻、缘觉修习,所以阿难作此主张。可见大乘经的大部份是由私人编集传承的了。这种由私人编集的经典,含有用各人的方言来传授的意味。因为佛教与婆罗门教不同,不主张四姓的差别,故尽可用自己的方言传持经典,绝不像婆罗门教的非用婆罗门的语言就无法传诵吠陀经的作风,故无论任何阶级,任何时代的人,均可用自己的俗语来传持。这也就是大乘经典的原本,不全用梵语(Sanskrit),而参杂了中世印度雅利安语的理由。例如:本用锡兰语传译的小乘经典,后来改用以中世雅利安语的方言——巴利语传持,其目的不外就是:想使佛教普遍传扬。可见混用中世语形的梵文大乘经和巴利文典,是出自同一时代——中世期,而毫无新古之分。
如上述,在释尊的言教中,其所以有大小二乘之分别,不过是由于众生的机根不同而来,正如学校的分初、高级一样,乃根据学生的能力施设的。若把释尊当教育家来看,此道理即自可明了。当然在其教法中,要分大乘、小乘、人天乘等别了。然而,不幸的很,释尊的这种苦口婆心,后世的弟子竟有人加以否认了。说甚么大乘佛教并非佛说,释迦说的仅是所谓原始佛教或根本佛教—— 小乘佛教而已。或说:大乘佛教是由小乘佛教脱胎,进展而来的。甚至,更有人主张:大乘佛教是于佛灭后四、五百年纪,由逸名的天才感触到佛的灵感,假托阿难的名字杜撰的。这种骇人听闻的论调,当然是非我人所能苟同的谬论。不肖为订正这种错误思想,竟费了二十余年的工夫加以探讨,而将研究所得著成本书 ——大乘非佛说论之批判,公诸教界,以期能正视听。尚愿读者先睹此楔子之后,进而再精读本论。
盖大乘非佛说的唱出,是始自佛灭后四、五百年纪,大乘佛教形成后的事情。当时因大乘教徒贬称声闻为小乘的自了汉,故小乘教徒为了反击大乘教徒,干脆就把大乘教骂为:非佛说的外道了。可见大乘、小乘不过是彼此间的褒贬语——对立语,并非声闻教徒把自己的教法叫做小乘。这是今日的学者一致所公认的意见。不过,这种说法是极为武断的臆测。因为在阿含经中,明明记载着释尊亲自说的:「佛土境界不可思议,非小乘所能知。」对此,舍利弗亦无可奈何,只好甘受了。如此,在阿含经中,声闻乘被贬为小乘,这是出自释尊的亲口,并非后世附加的新语。所以阿难才提出:「方等大乘义玄邃,及诸契经为杂藏」的建议。由此可见,大小二乘的对立,并非后代的摈斥语了。那么,从何时开始,由什么因缘,唱出了:大乘非佛说呢?这不是后代才发生的事情,且早于佛灭后一百年纪(公元前五世纪)就已酝酿,到了佛灭二百年纪更为显著而已。这无非是反映着大乘早于印度流传的证明。可见:「大乘经典是佛灭后四、五百年纪,由无名的天才,蒙佛灵托身著出」的说法,是不攻自破的谬论。那么,为何于佛灭后百年间,对大乘会发生怀疑呢?那就是从那有名的大天(Mahadeva)起因的。原来大天在佛灭后百年纪,提倡了极为进步的学说(摄取大乘教义之说),而极力主张,唯有如此才是真佛教,同时更建议:「能说法者,亦应作经。」他的这种炸弹性的论调,给予当时的佛教界的冲动,当然是巨大的了。
他所主张的教义究竟是怎样的呢?今举一例说明之,例如:他对阿罗汉的见解,就主张:即使成为阿罗汉的圣者,其无明亦尚未断尽。这种说法,若由崇奉小乘经典的行者来说,无非是一种诽谤了。因为他们认为阿罗汉已断尽了无明。其理由,乃因他们的阿含经中明载着:十二因缘的无明是由「行」缘而来之故。换句话说,有了无明就有「行」,所以欲消灭「行」,则必须消灭无明。以小乘教来说,阿罗汉是已经断尽了一切习气(余臭)的,所以认为阿罗汉是究竟的果报。对此,大天的看法刚刚相反,认为他们尚未彻证佛教的真实义,并极力予以反驳。这就是小乘教徒猛烈排斥大天的主张为:非佛说的理由。老实说,大乘经典中,有一部「胜鬘夫人经」,此中,明显的记载着:「阿罗汉、辟支佛以及最后身的菩萨,因无明住地的覆障,故彼于彼法中不知不觉。」可见阿罗汉仍末完全断尽无明是很显然的。大天因知道这些大乘经典的记载,所以才堂堂向他们提出异议,而主张:唯有如斯,才是真正的佛教。由此可知,当时的佛弟子确有少部大乘经典的流传。大天的建议:「能说法者,亦应作经」的意思,不外就是唤起当时师资相承的大乘教徒,提醒他们应该要公开的把佛语整理、编纂、公表的意思。绝不像现代的学者所谓的「将非佛说的东西,假托阿难,杜撰使其成为佛说」的意思。在严守不妄语戒的古代与现代不同,那有被尊为阿罗汉之尊大天,竟会做出这种愚昧且破坏道德的事情来呢?果真如此,那么,大天的主张,也绝不会受到当时严守戒律的教团所支持了。这无非就是:当时已有很多大乘经与的明证。如上述,大天因根据大乘经的教义,主张真正的佛法故,被小乘教徒恨入骨髓,致使怨人尤物,连大乘经典也被骂为非佛说了。因此,在第一结集时所作的:「方等大乘……及诸契经为杂藏」的决议,到了后来也变卦,并且益加嫌恶大乘教了。我想,这就是大乘非佛说的惟一根基,且于佛灭后二百年纪,更显著的发展为小乘教徒的传统口号了。
当时对大天的主张,已有赞成与反对二派,故教团也就分裂为二部了。大天的这一派叫做大众部,而反对的那一派叫做上座部。这就是印度佛教在宗旨分裂的滥觞。所谓的部就是相当于某某宗的宗的意思。此二部,到了佛灭后二百年纪至一百年纪(公元前四世纪至公元前三世纪),从大众部分出了九派,从上座部分出了十一派,共合为所谓小乘二十部派的佛教。考这些分派的原因是由于:当有人发现大乘经典中的教义,就据此提倡新的主张而来的。关于这请参阅本论「第四章小乘诸部与大乘经典」篇,就有详细的引证。我们由这些文献便可以了解大乘经典是经释尊亲口说后,由特殊人物传承的。这些人,就是被称为菩萨的人们。至今知名的有:慈世子菩萨、婆须蜜菩萨、马鸣菩萨、瞿沙菩萨、后马鸣菩萨、达摩多罗菩萨、僧伽罗叉菩萨、龙树菩萨、提婆菩萨、婆罗提婆菩萨、毘闍延多罗菩萨、摩帝丽菩萨、河梨跋莫菩萨、婆秀槃头菩萨、达摩达帝菩萨、勒那多罗菩萨、达磨多罗菩萨等十七人(出三藏记集卷第十二)。可怜,现代的学者中不乏有那些不探究这般的消息,而妄说:大乘是小乘的进化,或说大乘是后世的无名天才假托阿难叙述的等等谬论之辈。他们根本不穷究小乘经典,亦不明小乘的分派就是起因于摄入大乘思想而来的史实,而只盲目的蹈袭西洋学者所作的主张 ——大乘非佛说。这种人云亦云,毫无批判的研究态度,诚是可悲,同时也难免受武断轻率之讥。试想:无法阅读汉藏经典的泰西学者,那能断定大乘非佛说呢?我人岂可毫无批判的附和呢?这真是令人费解而不胜遗憾的事。
若翻开小乘的阿含经,无论是汉译,抑或是南传,皆有:释尊说三乘教法的记载,对于此,我人要如何交代呢?所谓的三乘法就是: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小乘经典称佛乘)。前二为二乘,后一为菩萨乘、佛乘的大乘。南北二传的阿含经,既然有此记载,岂能说大乘非佛说吗?可见作此主张的人是一种无根据的独断,而且是极为怠慢的了。小乘经典,明二乘的教法,虽然较为丰富而详细,但对于菩萨乘,则惟有片鳞的暗示,几无详文记载。当然,除了小乘之外,必须得有大乘经典的存在了。
现代的学者动辄以:小乘经中的听众,都是史上的人物,而大乘经中的听众都非史上的人物为由,作为大乘经非佛说的论证。或说:在小乘经典中虽说有过去、未来诸佛,至于现在佛则唯有释尊一佛而已。然而,大乘经典,似乎说及了十方世界现有无量诸佛的存在,因而驳大乘经为后代杜撰的伪经。这些令人惊骇的论调,无非就是由于未精读经典所致,殊为汗颜之至。因为在汉译的阿含经中,根本已有很多无量诸佛、菩萨、诸天等现存的记载。就是南传的藏经,也详载着众多诸佛在十方世界说法的倩形,这还成问题?足见以此为由的大乘非佛说论,根本是一种荒谬之说了。如此推测,不难知晓在小乘之外,另有很多大乘经典的存在了。只不过是:因为义理玄邃,另结为杂藏而已。据「善见律」与「四分律」的记载,当时虽已有少量如「佛种经」、「方等经」等大乘经的结集,但大量的大乘经,因上述的理由,尚末被公开而已。不仅是如此,尚值得一提的是:小乘经中,亦有大乘经所说的:「一切众生悉得成佛」的教法,更记载佛陀为了要引导凡夫令其修习菩萨行,或授记菩萨得成佛道,而出现于世的明文。若由此推察,大乘是佛说,非但不成问题,且根据小乘经,反可证明释尊的出世,就是为了说大乘而来的了。除外,「杂阿含经」中,亦有大乘经典所说之法性,一如的缘起法门之思想,故更可证明大乘非佛说论,就是依据小乘经典来说,亦不得成立的谬论无疑了。
在此值得注意的是,另有:佛灭后二百年纪(公元前四世纪)的大众部、一说部、说出世部、鸡胤部等四部,已依用了「大般涅槃经」等大乘经典的事实。又佛灭后三百年纪,由上座部分出的犊子部,也依用此经典;佛灭后四百年纪(公元前二世纪),有部宗所结集的「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小乘),也明载了「大般涅槃经」已存在的史实。按这部「涅槃经」,每当说及种种庄严时,最后必结为:「如西方安乐世界」或「如安乐国诸菩萨等」等句。这当然是比拟阿弥陀佛净土的说法。由此可知佛灭后二百年纪,详说阿弥陀佛的「大无量寿经」等净土经,早已存在了。可惜!现今的学者,动辄以:净土三部经的成立年代和古传的确证缺乏为由,而加以怀疑,这诚然是极不合理,而又不知文献的重大错误。例如:「婆沙论」(小乘)成立后不久,自中印度移至北天竺的马鸣菩萨(Asvaghosa),即在其「大乘起信论」中,明述了往生西方弥陀净土的法门,并叫欲知详细的人,多看经文,谓:「如修多罗(经典)说」,以为防退之方便。又龙树大士(Nagarjuna)「十住毘婆沙论」也有难易二道教判。即明证了阿弥陀佛的净土。这如何可妄说:如「大无量寿经」等大乘经典是佛灭后四、五百年纪出世的逸名天才之新构想杜撰的呢?要知:如「大无量寿经」等大乘经典,是早于马鸣菩萨以前就存在了。如果说真的是杜撰的话,这几位大菩萨怎会依用它呢?当然,若用科学的眼光列举文献加以检讨,则经文的体裁、形式、组织等等,难免有些出入的地方,但这是由于传承人的头脑之精粗而来的结果,这点倒可作大乘经典早与小乘经典同时存在的明证。
再观佛灭后九百年纪(公元四世纪)的无著、世亲(天亲)两大论师的时代吧!当时一部份小乘教徒之间,大乘非佛说论的传统说法,渐渐抬头了,所以他们俩位极力起来反驳。尤其是世亲菩萨(Vasuvandhu),他原为大乘非佛说论的铮铮者,但后来受乃兄无著菩萨(Asanga)的感化,始知前非,而帮助无著菩萨致力于反驳大乘非佛说论了。
在中国,亦有少部份人士,对一些特定经典,例如「大品」、「法华」、「涅槃」等大乘经,加以否认的。尤其是公元五世纪顷,宋法度更主张了「大乘经不得读;佛则唯有释迦一佛而已,根本就没什么十方世界诸佛」之说,但对此中国的教徒几无任何的反应。至近代清朝时期,基督教的英人宣教师艾约瑟谨(Joseph Edkins),曾倡:「大乘经典乃为后代的伪作」之说,但在中国毫无影响。
在日本,于德川时代中期以降,大乘非佛说论甚烈,由富永仲基、服部天游、平田笃胤等人,以科学的态度,不特陆续发表了大乘非佛说论,甚至对小乘经典也都加以否认为佛说了。当时的教界,虽然也曾做过激烈的反驳;但敌不过尖矛锋刃的攻势,终于不了了之了。这时神道乘虚而入,遂演成明治维新的废佛毁释运动。这次的法难,虽幸运的得以平安渡过,然而日本人对佛教的信心早已减退,而崇拜神道的思想日益浓厚,终于仿效犹太式的信仰,喊出:「神国日本」的口号,排他的选民思想更加强烈了。这经明治、大正而到昭和二十年﹝公元一九四五年﹞,在天祐神助的陶醉中,败战并几乎亡国了。可怜,至今那些醉生梦死的人们,仍未觉醒,一味企图恢复「神国日本」的面目,而对一切国家、祖先的行事以及其他公式行事等,均改用了与佛教背道而驰的神道,民众也变成非神不悦的情形了。我想,这无不是起因于大乘非佛说论的助缘所引起的恶果,这是得我人猛省三省的严重问题。
佛灭后二百年代的大乘非佛说论
原始教团由于大天的二大主张,分裂为上座、大众二部后,大天的门下更致力于经典的编集,并以公表为主要急务了。因而本来由私人秘传的大小经典,便应运而生。据真谛的部执论疏的记载,当时——佛灭后二百年代(公元前四世纪),大众部已依用了大乘的华严、涅槃、胜鬘、维摩、金光明、般若等重要经典。不过当时的大众部众,对这些经典仍有许多异议,因此复发生了分派的情形。由此可见,他们对同一大乘经的看法,仍然是各执其是的。
据部执论疏的记载,大众部仍有认为:大乘经不包摄于小乘经的五阿含故,乃主张为后人的杜撰,而指择为非佛说的。他们的理由是:未曾听闻佛陀亲自说过大乘。对此,在同一大众部中,也有相信大乘经的一派。他们的理由共有三点,即一、是曾亲闻佛陀说大乘法。二、是经仔细的加以考察,大乘经的义理,堪信为佛说的真理。三、是相信亲教师故,师资相承的经典,当可信受奉行。部执论疏今已失传而无法得知底细,但该文在三论玄义检幽集卷第五中被援用故,由此亦得窥见一般。现将该段录下以资参考:
真论疏曰:第二百年大众部并度行央掘多罗国,此国在王舍城北,此部引华严、涅槃、胜鬘、维摩、金光明、般若等诸大乘经,于此部中,有信此经者,若不信者,谤言无般若等诸大乘经,言此等经皆是人作非是佛说,悉简置一处,还依三藏根本而执用之,小乘弟子唯信有三藏,由不亲闻佛说大乘故尔,复有信受此经者,自有三义:一、或由亲闻佛说大乘故信受此经,二、能思择道理知有此理故信受,三、由信其师故信受师所说也。不信者言是自作经,五阿含中无此经故。由此遂分出三部。
其所谓三部,即一说部、出世说部、灰山住部(鸡胤部)。尊祐在科注三论玄义卷第五中,援用了真谛文之后,结语云:
其信大乘者一说部,不信者出世说部也;灰山住部唯执毘昙不关信不信。
关于灰山住部,该书也援用了疏文:
部执疏云:此部云经律二藏是佛方便教,非真实教。
案灰山住部,并不以弘扬经藏(三藏之一)为主义故,对大乘经典,是否是佛说的问题,当然是不甚关心了。也许此问题,仅为一说部和出世说部所论争。不过,话得说回来,灰山住部亦不坚持大乘非佛说故,当然亦不绝对的反对大乘经。
要之,大乘非佛说论,于佛灭后二百年代,始正式传闻,而其理由,仅在未曾亲闻佛说的一点上。可见这是极为薄弱的论据了。自然反对者也可以提出:我们曾亲闻佛陀说大乘为由,而加以反驳了。果如此,那么,是当为一种我田引水的意气论争,定会不了了之了。但当时的大乘佛说论者,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第三的理由根据。尤其是第三所表明的:信师教故,当可信受奉行的态度,恐怕是正确的古风传真。平心而论,在人心纯朴的古代,这是很平常的美德,而为大乘佛说论的有力证明——真相。古印度的师匠,与我人不同,薄德的很少,都是荷担教团重责的长老们,无不是严守不妄语戒的大德善知,故绝不会以非佛说来误人子弟。可见佛灭后二百年代的大乘非佛说论,其理由极为薄弱不足为道了。毋宁说,大乘佛说论,较之非佛说论有力得多了。
如上述,佛灭后二百年代,大家对大乘经渐渐地开始留意了。这可从出自大众部的多闻部,得一明证。据真谛疏说,佛世时有一祠皮衣罗汉在雪山入定,而不知释尊入灭。当他于佛灭后二百年间出定,到了鸯掘多罗国时,始由同行者闻悉大众部所弘传的三藏,仅为浅义部份,而弃深义于不顾。于是他大为愤慨,遂亲自诵出浅义与探义,其深义中含有许多大乘教义,但有相信的,和不相信的。因此,他把相信的一派定名为多闻部。成实论,就是由此部而出的,所以该论含有许多大乘教义是理所当然的了。真谛疏的内容,据检幽集谷第五说如下:
真谛疏曰:大众部中更出一部,名多闻部者,佛在世时,有一阿罗汉,名祠皮衣,昔作仙人,被树皮衣,以祠天故,后出家已,随佛说法,皆能诵持,佛未涅槃,遂住雪山坐禅,不觉佛灭度,至佛灭后二百年中,方从雪山出,至鸯掘多罗国,寻觅同行人,见大众部所弘三藏,唯弘浅义,不能弘深义,心甚惊恠(“恠”同“怪”),谓大众部,弘佛所说甚深之义,不能通达,悉皆弃置不复弘通,所弘之者唯弘浅义。其罗汉便于大众部具足诵出浅义及以深义,深义中有大乘义也。其中有不信者,其有信者诵持,大众部有弘其所说,有不弘其所说,若弘其所说者,别成一部,名多闻部,以所闻多先所习故名也;成实论师从此部出,故参涉大乘意也。
祠皮衣罗汉是佛世时随佛学道,而于佛灭后二百年间出定,诵出许多大小乘经义,并大力弘扬的重要人物之一。我想此文,堪为部派佛教时代大乘经传持和成立历史的重要文献。自佛灭后百年代,大天劝门徒编集经典以来,虽有很多经典的编集者,但至二百年代,知名的惟有祠皮衣一人而已。这时的保守派和进步派的对立,当然是益加激烈了。换句话说,大众部中,有主张应用大乘教义的多闻部,也有反对而主张应依三藏(小乘)的一派。至此,大乘非佛说正式开始喧嚷了。
倘若退一步溯究古印度,大乘非佛说的根源,可以归结于第一结集时,阿难以及其他声闻众的作风的转讹了。因为当时,大乘非佛说论,恰似幽灵并没有定型,他们只认为:大乘此较深奥故,必须另结集而已,并未说过大乘非佛说。不过,由于经年累月,他们的这种态度,慢慢地与后代的大天五事交杂而混合,终被转讹为大乘非佛说了。大天的「能说法者,亦得作经」的主张,已如上述,并不是教徒众杜撰伪经,不过是劝其公表私传的佛经之意。阿难等既可结集经典,他们那有不可以的道理呢?我想,大乘非佛说论,一定是受「怨人尤物」的余殃使然的。就算古代有了大乘非佛说论,我想也不能作为非佛说论的依据吧!这我认为反而可以作为:自第一结集到佛灭二百年代的祠皮衣罗汉时,大乘经与小乘三藏,早已对立的明证。要知道尊重师资口传是古印度人的传统习性,倘若连这个也要否定的话,岂非是小乘的三藏,也可以否定了么?因为它仍是代代口传下来的啊!
在印度,不仅是佛经如此,就是外道的吠陀经(Veda),亦复如此,无不由口传而来。大乘经是经大天极力劝告奖励后,始于第三百年代由许多大德——像祠皮衣罗汉的大能者,陆续诵出的。例如:汉译的小乘阿含部中的增一阿含经(五十一卷,柬晋瞿昙僧伽提婆译)、中阿含经(二十卷,同上译)、长阿含经(二十二卷,后秦佛陀耶舍、竺佛念共译)、杂阿含经(五十卷,刘宋求那跋陀罗译)等经典,我想也绝非是在佛灭后第一安居的三个月中所成立的吧!因为单把这些经典拿来通阅,也得花费许多时间,何况于那么短促的时间中,怎能诵出那许多的经典呢?不仅如此,上列的经典仅属经藏部份而已,倘若加上律藏、论藏,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其中一定已增入了不少祠皮衣罗汉等长老,以及遗弟、徒孙等所公表的经典了。我想,大乘经典一定也像这种方式,由遗弟、徒孙等等,渐次诵出而公表的了。
考小乘诸部,相竞一时的分裂,可能就是受到这些大小乘经典的影响所致。因当时的佛弟子尽可各依各的好乐,舍旧就新,各执一词,而在坚定的信念之下,分党、结派而对立。部派佛教的频出时间,恰为佛灭后二百年代到三百年间(公元前四世纪——三世纪),故大乘经典的流传,也许即于此时和部派佛教的频出相同,一时由遗弟、徒孙等的大德公诸于世,而在弟子之间脉脉相承了。据文殊师利问经(卷下)的记载,佛陀曾对文殊菩萨说:佛灭后的教法,分为二十部,但这恰如一人之有二十子皆为佛教。佛陀作此预言之后,又说及从大乘将会分出根本二部[上座、大众]。详如下文:根本二部,从大乘出,从般若波罗蜜出。
文殊师利问经的这种预言,可以说是告诉我们佛灭后二百年代至三百年代的消息的。特别是佛灭二百年间的佛教,例如大众部本末四部的分裂,亦多起因于依用大乘经而来。大乘经之影响当时的教界如何,由此不难想象而如。否则,若诚如现代的学界所说:「大乘是后代的产物,在佛灭后二百年代并无存在」的话,那么,试问那些富有大乘思想的大乐部、一说部、说出世部、鸡胤部等等,为什么较之上座部的分裂还要早呢?若说当时根本就没有大乘经,那只不过是后来的弟子恣意杜撰的,那么,当时的教团是否毫无统一而漫无秩序邪恶混乱呢?若然,则岂非较之现代泛滥于日本的新兴宗教更糟了么?若然,何苦定要时常结集三藏?数度的三藏结集,其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要维护纯粹的佛教,而使其流芳万世,绝不是说,当时的教团毫无秩序,这是应该了解的。
据佛灭后四百年代成立的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一卷第二十三)的记载,当时主张:「缘起是无为法」的分别部,并不是单由一部佛弟子所独创的,而是依「契经」而来的。又于佛灭后三百年代著出发智论的迦多衍尼子,也都依「契经」创出新义。这婆沙论卷第八、二十四、三十三中,到处说及此事。如上述,古代的论师,当其著论时,无不依用经典,并非因不满于小乘经,才恣意造论。谅他们所依据的经典,不外就是素来被放弃不显的大乘经。我想,小乘诸部的分裂,受到般若经等大乘经典的影响颇多。(参阅上述「文殊问经」文)假如当时的论师,不依用经典,而其所作的主张,只为己见的话,非但自己感到不满意,且不能博得大众的赞同,而成为一部了。其详细情形,俟次章再详述。总而言之,以为大乘经典系小乘教理的发展,是极为错误的观念。
——杨白衣译
附:
伊藤义贤《大乘非佛说论之批驳》序、第一章绪言、概要
发行所:真宗学寮 1954年
序
在日本大乘佛教有数十个分支。然而在被现代学界称为定说的大乘非佛说论面前,所有的宗派都归于坏灭,完全不是其对手。这一惨状就如同数百万整装的大军在原子弹面前毫无用武之地一般。究其主要原因,是因为从明治年间开始所有的学者都持有这一观点,特别是法国的语言学者西勒万・列维博士发表这一观点以来,就如同原子弹爆炸一般,泰西诸国的学术界自不必说,甚至是日本的佛教学界也都一心追从这一学说,没有切身研究就盲信这一观点,肆意断言“大乘非佛说”、“大乘教是原始佛教即小乘教的发达产物”、“以《大无量寿经》为首的诸大乘经典是佛灭后四五百年代由无名的天才根据佛的灵感提出的构想,因此从思想上来看大乘教也可以称为佛教,不过从历史、科学上来看的话是非佛说。”、“这是现代学术界的定说,是不能撼动的,是常识”等。因此,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一世界性学术界的大势下逆行的。目前的现状是,佛教界将至今信奉为真的东西理解为伪造的,却依然在真假替换当中茫然自失。佛教各宗的当局眼看着宗祖的教义从根本上遭受覆灭,却不能采取一点措施,只能旁观任其遭受诽谤。正因如此,出现了很多异端、异安心,比如学者们做出了很多新的解释,野心家也利用这一点悄悄的创立了其他的教团。这样一来,大众究竟信否、行否,非常困惑,他们无法识别邪正的道路,彷徨于新兴宗教也是合乎情理的。因此,占领军总司令部、民间情报教育部宗教文化资料课编写的《日本的宗教》第六三页中提到“传播到日本的宗教,包含了很多同原始佛教完全无关的哲学修饰、有神论的附加物、很多仪式等等。这些从根本上改变了其原有的性格。”这只是整个佛教学界经常叫嚣的内容的一个反映。除此以外,该书一〇三页还提到了被大乘非佛说论所颠覆的净土门内的混乱状态,“有的人陷于绝望、失去信仰,有的人要求对被现代科学和谐了的阿弥陀及‘净土’相关内容进行再解释,勇敢的主张宗门的根本改革。”宗界的现状得到了巧妙的表述。日本的佛教界缺少认真的精神,各宗当中,僧侣都不顾、肆意践踏宗祖教义,在对其自由解释的基础上沉溺于对奔放生活的追求。吸收大众到自己本来的宗教信念下,拯救大众,引导大众参加自家本来的信仰仪式等,像这样进行认真思考的人比拂晓的天空的星星还要少。很多人都是只要民众有需求,即便其他宗的仪式、异端的信仰也没有关系,全部吸收过来,并欺骗民众称其是自家的存在。这些都是大乘非佛说论的影响下的产物,实际上是非常悲哀的一件事情。真正的佛教徒,又有什么颜面拜谒佛祖呢。世尊会说“到了末世,我的法竟然被如同狮子身上的小虫一般的恶比丘所破坏”,真实非常心痛啊。对于这件事,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在学术的立场上,守护正法,想到这,也会感叹许久吧。
学术界断定大乘佛教特别是净土教不是佛教,不是世尊所说,只不过是后人的构想,这样的信仰又是如何成立的呢?而且,著名的佛教学者聚集在一起,或著书、或辩论,堂堂的从根本对大乘佛教进行破坏,所以一般僧侣和国民大众陷入一种无信仰的状态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来看应该尽快解决这一重大问题,实现佛教各宗、宗门的复兴。
我比较担心由于神观的不彻底,佛教特别是一向专念的净土真宗遭到隐匿,世人被迷信包围,所以努力著作“真宗的神观”,以去除外患。现在我再次驱动我这把老骨头,总结了二十余年的研究,以《大乘非佛说论的批判》为题,从史学、文献上,进行科学的实证,总结其具体经过,明确大乘非佛说这一巨大错误的成因,明确论证大乘为佛说,传颂其佛语的为大乘经典,扫除内忧。关于本书的价值应该询问下日本的佛教学界、乃至整个世界的学术界。也希望满天下的贤哲诸氏,能够对此著作进行严正的学术性批判。批判自不必说,我强烈要求一定要怀抱学术良心进行实证的论述。没有实证的空论或者没有学术理由的暴论,是称不上批判这个词的,也不是学者所应采用的态度。这就是我要求向国内外学术界询问的原因。
本书最后,刊登了以《大乘非佛说轮的批判解读》为题的附录。如果没有专业知识的话,我想还是需要读一下的,如果是已经具有专业知识的人的话,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希望那些没有专业知识的人士,在阅读本书时,首先读一下这个解读部分,了解这一问题的经过、论旨的大概,之后再精读本书。
昭和二十九年九月一日
伊藤义贤识
第一章 绪言
近代,伴随着人类的发现而来的是对所有事物的怀疑和批判,一直以来被视作权威的东西则首当其冲。学术的自由探讨亦是如此,特别是在佛教研究领域,感触颇深。以至于世尊金口所说的大乘经典也成了非佛说,风靡学术界。这不仅仅是日本的学术界的观点,也是整个世界的佛教学界的定说。在日本甚至有一宗的管长门主某文学博士,在其著作中肆意断言大乘经典并非世尊说法,都是“后世诸大论师所编撰的,虽然会失去至上权威,也会动摇人们对于其教说的信念,进而导致人们不再喜欢这一权威。这是佛教的悲哀,不过实际的事实就是这样,不管怎么做都很难。”他们本身就是宗门大学的教授,担负着一个培养学生信念的责任,然而其竟然在著作中主张以《大无量寿经》为首的诸大乘经典都是佛灭后的天才的伪作、幻想、灵感创作等等。这些观点在非世尊金口所说这一点上,都是一致的。他们一面堂堂倡导非佛说论,一面一本正经的讲述传统,非常矛盾,是一种赤裸裸的欺瞒。不过这就是日本佛教界的基础形态,真是太悲哀了。这样的状态下,又如何能培养出真正的佛教徒呢。现在这一思想波及到了信仰界的末端,整个世界都对此进行怀疑,真是让人感到可悲的一种现象。印度古代的佛弟子圣贤们赌上自己的生命传承、死守佛说,他们害怕佛说出现错误进行了数次的经典集结,印度古代的大论师们对于那些没有引据经典的主张,一丝一毫也不接受。大乘非佛说论不过是他们完全无视这些忠实于佛教的史实的论断。在我们这些尊重史实、重视文献的人面前,这些观点完全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观点。这些学者相互协助,经过多年所提倡的大乘非佛说论如今已经深深的浸透到一般的信仰界,那些翻阅佛书的青年、学徒自不必说,甚至田间的老妪也这么说,真是让人烦恼。佛教信念荡然无存,道义也日益颓废。神社信仰、新兴宗教趁虚而入,泛滥了起来。我们不要忘记僧俗全无信仰的主因就在这里。不过这也是佛教各宗所共同的烦恼吧。如果有人逆势而为,提出大乘佛说的话,马上就会遭到痛骂,并被讥讽为“非学者”、“迷顽不灵之徒”。过去人们尊重圣教,经典圣教中没有的是断断不会诉诸于口的。现代与此正相反,如果主张经典圣教的文句,将其视作权威的话,就会被认为是非学者。现代就是这样一种时代。因此,大乘非佛说论席卷整个世界,我们也可以看到意欲抵抗大势检讨这一说法的真实性所要面临的挫折。不仅如此,这一思想最终会波及到净土真宗内部,破坏传承的权威,高唱大乘非佛说论,力说新解释,最终亲鸾圣人、莲如上人也会被置于批判的境地。抵抗这一观点好像比较困难。负责真宗学的某宗门大学教授曾经如此感叹过,“面对大乘非佛说论,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了。因此,我们就将其作为非佛说,努力建设新的真宗学吧。”这时作为这一真宗学研究对象的真宗教义就不是佛说了吧。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负责真宗学的某宗门大学教授说到“净土思想、极乐思想都不是佛教的固有思想,而是经过多次变迁之后出现的,就像大无量寿经中出现的净土思想一样。”这样的话,亲鸾圣人的真宗教义的权威又是从何而来。破坏我们真宗教义的不正是现代这种负责真宗学的大学教授吗。总之,现代真宗教团内的所有异解、异安心,其根本之一就存在于否定经典的大乘非佛说论中。不管是什么样的异安心,我们只要从学术上破斥,认清其是将大乘经典作为非佛说、作为后代伪作的学说,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这并不是单纯地学者间对学说的整理。因为,如果大乘经典非佛说真的被确定下来的话,日本佛教各宗将非佛说的东西作为佛说,是有欺瞒之罪的,就不得不向天下谢罪,有可能会招致大众奋起反击的。这一点通过过去发生的事情就很明了,富永仲基、平田笃胤等所倡导的非佛说论一下子波及到了全国,形成了排佛思想,到了明治维新甚至出现了废佛毁释的实际运动,最终只剩下神道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迷信的宗教愈发泛滥,最终除了对国民精神上造成大的影响之外,也是世界人类的一大损失。这么看来,对日本这一大乘佛教国来说,大乘非佛说论应该作为一个重大的问题慎重对待,认真检讨其是非曲直。除此以外,从大一点来说,为了世界人们,也必须要好好检讨这个问题。因此,关于这个问题,我进行了一些检讨,并记录了具体的始末,希望学术界能够提出批判性的意见。
第一章 概要
可以看到,大乘经典非世尊所说这一观点并不是日本独有的,而是整个世界佛教学界的通则。在日本,其中有一个身为一宗管长、门主的某博士,在其著作中堂而皇之的主张大乘非佛说论,而且还毫无顾忌的提到即便因此失去至上权威、动摇人们的信念,也没关系,因为这是事实是没有办法的。其本身是宗门大学的教授,然而竟然公开肆无忌惮的在其著作中提出大乘经典是佛灭后无名天才创作的文学故事,是空想作品,是非佛说论。与此相反,如果有人主张大乘为佛说,就会突然变成非学者,遭受排挤。为此,真宗学者甚至也迎合这一观点,由此出现了很多异解异安心,呈现出一片混乱的状态。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佛教就会衰微、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迷信宗教的泛滥。
(完)
以上兩個置頂帖,都是本公號發布的主題帖。
一是從聖人到瑞劔老師的著作,也收入了部分真宗與佛教的善知識們對真宗教法的論述和一些專題。
一是授業恩師瑞默老師的開示整理。
這些只是相承師教的恩海之一滴而已,尚未整理出的,單單瑞劔老師的著作,就浩如煙海。就已呈現的部分,其分量與境界如何,有眼者當能分辨。漢地歷史上各宗大德,是否有同等規模與質量的淨土教著作?又是否形成法義的傳承、法脈的相續?這些都可一一作客觀的研究和對比。令人深感痛惜的是,如此的精金美玉在前,域內多少人至今不知不見,或聞如未聞,只管一心聽憑無明業識地盲人摸象,且一盲引衆盲,既逞自見而錯說淨土教法,又以譌傳譌誹謗真實教,不能不令人慨歎末法衆生的福薄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