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釋蒙光講於香港法雷會 奮迅整理 釋蒙光校訂 2023-06-24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大家上午好,今天是端午佳節,大家匯聚道場,一同來聞法,這是非常難得的發心與因緣。

有同朋發心製作法語圖片,昨天夏至,圖片用夏天的蟬鳴為主題,因為法然上人曾作了一首詩:“念佛之聲亦蛻殼 山清涼”。夏天蟬蜕殼後發出的鳴聲,好像在為自己解脱束縛、重見天日而歡喜,聽到蟬暢快的鳴聲,如夏日的清涼微風。念佛人領受阿彌陀佛的功德,世事的煩惱煩憂,不再是一種重擔,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也像夏日山間的清風和蟬鳴。所以,聽到蟬鳴,感同身受,仿佛是對佛德的讚嘆。因為頂戴了佛德的念佛人,都能像蟬一樣發出自在、清涼的念佛聲。所以法然上人說:念佛人聽到蟬鳴的聲音,感到清涼和歡喜。

前幾天同朋又來問我,端午可以製作什麼圖片呢?端午是中國傳統的節日,大家一般是吃粽子,喝雄黃酒,熏艾草。端午是五月初五,這個時間正好是一年的中段,五這個數,又恰好是從一到九的中間數。“五”字的甲骨文寫作: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上面一橫代表天,下面一橫代表地,中間的交叉綫,表示天和地的交流。所以“五”這個字表示中間的狀態,這種中間態,不是固定、停滯的,而是融會、交流的狀態。中國傳統對於端午很重視,因為這是天地陰陽相交的時令。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在中國文化傳統中,對於端午是這様的認知。端午這個節日,和“五”這個中間數,也給我們念佛人以啟示:信心的天空和生活的大地不是各自平行、脱節的存在,而常保持交流互動,相感相應,在交流中實踐中道、圓融的人生。要保持信仰與生活的平衡,把佛法的智慧,運用到生活中,讓我們的生活獲得平衡、和諧,這叫作二諦圓融。

真宗的教法,以二諦圓融為宗旨。二諦是真、俗二諦:真諦是佛法的信心,俗諦是世間的道德和因果。諦,是真理的意思。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用道德和因果來概括説明世間的眞理(俗諦),因為這是維系世俗生活的法則,道德必然符合因果。所以我們說道德時,也就是在講因果,說因果時,也就是在講道德。

世間人對於道德、因果,多多少少都會有感受,不管是儒家、道家,還有其他的宗教,都會談到道德、因果的問題,所以我們經常把因果報應掛在嘴邊,成為內心的觀念。神教的信仰也講報應,基督教《聖經》說“申冤在我,我必報應”,是由神主宰因果報應,這就違背了因果的道理。因為因果不由誰來決定,神也決定不了,佛也決定不了,這是宇宙的真理。只要我們活在世間,還在生滅的緣起法則之中,誰也離不開因果。佛來到這個世界,也同樣要服從、經歷善悪違順的因果。雖然成佛了,過去世的惡因緣成熟形成的惡果,就要面對接受,這是爲我們示現因果的法則。所以,因果的道理、道德的法則,所有的內外道的教法,多多少少都會提到。當然,講得最徹底清楚的還是佛教。因為佛教通三世,過去、現在、未來因果的連續,一環扣一環,佛在三昧境界中,看得清清楚楚。

佛法不一樣的地方在哪裡呢?在超越因果的救度或解脫。如果因果是世間唯一的真理,那麼這個世間沒有人可以解脫,因為每一個人來到世間,反觀自己,觀察別人,都是善惡交織。沒有純善無惡的人,也找不到惡到極致、沒有一絲一毫善心善業的人。在這樣的善惡交織中,大家就起起落落、加減乘除,一直掉在因果的坑裡出不來。

於是佛來到這個世間啟示我們,還有一個真理的世界。我們從佛所開顯的真理世界來作俯瞰世間的因果和道德,纔能安住於因果的關係中,獲得解脫的信心和希望。因為真諦是超越和包容俗諦的絕對真理。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真諦與俗諦,佛法和世間法,不是相對、平行的關係。真正的佛法是圓融中道,落實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頭頭是道,俯拾即是。聽聞佛法,學到佛法的道理,可以讓我們能更好地安住世間,世間的煩憂苦痛不能障礙,暫時的順遂喜樂也不貪執留戀。這個世間,既然來了,就隨順佛教、隨遇而安地過好這一生。有佛法的人,知道自己身心真正的歸宿是真理的世界、真如的世界,——在我們淨土教,就是淨土。每一個從佛法中頂戴到真實安心,找到生命歸宿的人,都有自己的淨土家園。領受到從淨土來的真理,我們能以超越因果的平常心,面對這個世間錯綜複雜的因果。

這個世間很麻煩,我們想做善,無法做到百分百;不想做惡,有時又很難避免。一個人的力量非常有限,要面對共業所感的世間,有太多困難。能夠讓我們活在這個世間,不被滔滔濁流捲走的唯一的力量,是阿彌陀佛守護我們的力量,是真理的力量。這是從眞理世界(真諦)來到世俗生活(俗諦)的啟示和力量,這就是我們說的“二諦圓融”。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五”這個字,上下兩横代表天地,我們可以把天與地理解為真諦與俗諦,真諦與俗諦也是交融的狀態。如果沒有佛法,只有世間法,只有現實的“地”,沒有理想的“天”,我們就牢牢被綁在因果鏈上無奈地面對現實,看不到希望所在。在人間的大地之上,還有廣大的真理天空,天空遠遠超過且覆蓋著大地,真理超過現實,“天”將“地”包括在内,這樣的世界才是念佛人真正安心的世界。天地交通,從真理開出圓融的人生,開出和諧中道的生活。

我們學佛人經常會有一個毛病:學佛和世間法起矛盾。本來世間法就處處發生矛盾,結果學佛後不但没有幫助,又增加了一層矛盾:佛法和自己的學習、工作、生活有了衝突。這不是佛法的精神,是我們理解上有錯誤,應該好好反省。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佛法的精神是什麼?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我們要非常深刻地去了解其因果:對於過去發生的因果,已經形成的業力,我們只有接受。所以,惡業發生時,我們要懺悔,以懺悔的心去面對;好事發生時,要想著:果然,托衆生的福,如法地生活,會給我們帶來善和福氣。其中最善、最大的福氣,是從真理而來的解脫的功德。活在這個世間,因為有高於我們這個世間的希望,即使再苦,也能忍受下去;就算當下再快樂,也不會貪著。一旦有留戀,就變成執著,就是苦的根源。

這個世間就是如此,如果我們有面對“苦”的智慧,“苦”也可以成為我們的力量。眞正吃過苦的人,生命比一般人更强大有力量,苦也轉為樂。有些人的生活看起來很享受、很快樂,但是容易生出貪戀和執著,就會有苦。所以世間的苦和樂總是相對的,從苦中獲得力量的人,會變得越來越有力量,也會越來越快樂;因快樂生起貪戀的人,會變得越來越痛苦。苦為樂因,樂為苦因,世間的苦和樂就這樣轉換不停,因果循環。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讓我們解脫苦樂的,只有真理的世界。真諦和俗諦並非平行,而是真諦包含俗諦。實際上真理是整體,是一個大圓,為了方便我們凡夫能夠了解,分成佛與凡、眞與俗兩塊來說,其實真實的只有佛的世界。我們當下都活在無量壽的世界裡,動著個人的小心機、小煩惱。我們在真理的世界,為小我開出一個“無明闇”的特區,在那裡自顧自地煩惱。所以要常常被聞法,被告知這個事實。於是就懂得回到佛前向阿彌陀佛懺悔:“我又落入自己的無明闇中,沒有看到廣大、光明的世界,忘記了慈悲的父母。阿彌陀佛,對不起;阿彌陀佛,謝謝你。”

聞法就會被提醒,一旦被提醒,真理的力量進來,就從無明闇的虚擬世界、小世界中跳出,再回到真理的世界,領受佛的功德,自然而然有清淨解脫的力量。

信心的天空和現實的大地——端午的啟示

所以借端午的時令我們反省,怎樣過一種中道圓融、和諧的人生。佛法不只看這一世,而是看過去、現在、未來三世。這一生其實很短暫,即使活一百年,在無量壽的世界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佛法教我們看到生命的整體,要看到過去,看到未來。過去我們因為無明而出生,直到今天,還是煩煩惱惱,不得解脫:好像有樂,但是不長久;苦雖説不真實,但是卻無法解脫。依佛法的光明,我們才能知道,原來人生有無量光壽的世界,原來每個人都能像阿彌陀佛那樣,成就無量壽的法身,無量光明的智慧和方便;不但自己獲得生命的圓滿解脫,還能去幫助有緣人一同進入真實的世界,於是人生纔有真正的希望和力量。所以活在這様的世界中,苦也不會太痛苦,樂也不會太貪戀,就能夠比較自在。這是從端午節引出的思考。

2023.06.22端午

​講於香港法雷會

奮迅整理,釋蒙光校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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