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是自己」

原创 瑞默老師 2009-01-08 台北

「惡人是自己」

「噫!弘誓強緣,多生叵值;真實淨信,億劫叵獲。遇獲行信,遠慶宿緣。若也,此迴覆蔽疑網,更復逕歷曠劫。誠哉!攝取不捨真言,超世希有正法,聞思莫遲慮」。

南無阿彌陀佛………大家晚上好!

佛法無論到什麼時候都是真理,都是法則,不是我們人所能想,能知道的。

(瑞覺師:我們今天比較早到,老師到了以後一直在看《教行信證》)

「惡人是自己」

《教行信證》是祖師親鸞聖人所寫的,所留下來的,它的內容是真理,是法,不是用人的思惟去寫出來的。佛法是自然法爾,就像太陽一出來,黑夜就不見了一樣,它是一種自然的存在,自然會如此,不是人去想像、去思惟才會變成這樣子。自然法爾的世界不是人想像的世界。

親鸞聖人在八十八歲時留下《自然法爾章》,最後提到「南無阿彌陀佛是為了要讓我們知道自然的法則」。這段話很難,不容易明白,這不是動腦的世界。

「惡人是自己」

親鸞聖人八十八歲留下這樣的話,請問你們八十八歲時留下什麼給後代呢?

有人問:老師要留下什麼給我們呢?

自然法爾的世界不是像我們在課堂上用腦思考的世界。什麼是自然的世界?就是天一亮,我們不用動腦就能看清一切事物,這就是自然的世界。

「惡人是自己」

我在年輕時,大概二十多歲左右,依止瑞劍老師學法。瑞劍老師很有學問,我買了一本佛教大辭典,裡面資料很豐富,我就很高興地拿給老師看,老師竟然叫我把書賣掉。那時不知道老師的用意,心裡雖不情願,但是既然老師講了,也只好照做。後來才知道,原來佛法的世界,不是動腦思惟的世界。

自然的世界不是用凡夫的言語道得盡、道得了的,想用言語去捕捉這個世界是迷執。

「惡人是自己」

有人問:那麼「死」也是自然的世界嗎?

死也是自然的世界,為什麼?「有生必有死」,這是自然的世界。但是一般人都不想死,想努力保持身體健康,那是迷執。大家生病都要到醫院去,還可以到醫院去,表示還不太嚴重,真正嚴重時醫生也救不了你。但是我們人很容易被設限,這是很現實的問題。我們去看醫生病好了,但是不要高興得太早,即使好了有一天還是會死,為什麼呢?有生必有死,盛者必衰,會者必離,這是天地的法則。不要因為一時好了就被騙,而忘記生死問題。

孩子生下來會很歡喜去祝賀,真正有佛法的人要送「白包」(注:俗語,喪禮的份子錢)。我弟弟出生時,我爸爸就說:「家裡又多一付棺材出來了。」要有這種覺悟,為什麼?有生必有死,但是我們都忘記會死。死與生是一體的,股票有賺就有賠,賺與賠是一體的,要有這種覺悟。生要有死的覺悟,賺要有賠的覺悟,沒有穩賺不賠的。

「惡人是自己」

我遇到一位玩股票賺大錢的人,他教我在股票中致富的秘訣:就是當股票還在漲的時候賣出,讓買的人也有賺頭,不要全部都是自己賺,這樣才可以賺大錢。就好像在澡堂泡湯時,用手把水往外推,水反而會往懷裏湧;如果把水往內撥,反而水會往外流一樣。這是很有趣的——當你「得到」時反而是「失去」的時候,請大家好好思惟這個問題,不要偏向一邊。當自己得到很多時,反而是失去越多的時候,所以不要把腦筋動到一邊去。

佛陀即使有所損失時也不會動搖而悲傷。為損失而悲傷,為得到而歡喜,是很愚痴的。

今天晚上講第二帖第九通「忠臣貞女章」。

「惡人是自己」

第二帖 第九通

忠臣貞女章

說到信憑阿彌陀如來,萬善萬行就會被名爲「雜行」而嫌棄之,此義為何呢?即彌陀發下大願道:「一心一向信憑我的眾生,不論罪業如何深重之機也都要救度」。「一心一向」,指於阿彌陀佛之外不並列二佛也。此理人間亦同,一主之外不當再侍奉他人。所以外典*有言:「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阿彌陀如來是三世諸佛之本師·導師,所以信憑其導師佛,弟子的諸佛如何會不歡喜呢?要善領解此理才好。

又「南無阿彌陀佛」的行體中,一切諸神·諸佛·菩薩,及其他萬善萬行,悉已包含在中。所以有何不足,還要再繫心於諸行諸善呢?「南無阿彌陀佛」的名號已是萬善萬行的總體,所以會更加可靠才是呀。

那麼,要如何地信憑阿彌陀如來,要如何信才能往生極樂呢?即不必費心計量,唯深信吾身是極惡罪重之無知膚淺者,是必赴地獄之身,仰蒙阿彌陀如來一人發下誓願要救助。起一念歸命的信心,誠是宿善開發所催,由佛智賜與他力的信心故,指佛心與凡心為一體處,名為信心獲得之行者。此後應領會:不論睡時醒時常稱念名號,皆為報謝大悲弘誓之佛恩也。

慚愧慚愧 敬具

文明六年三月十七日書之            

*註釋︰外典,指佛書以外的典籍。此處出自《史記》田單列傳王蠋之說。

「惡人是自己」

請看過第九通的人有問題可以提出來。

問:請問什麼是「宿善開發」?

師:這是真宗的用語,用別的話來講,就是「覺醒」。當自己孩子死了,一般是很傷心而已,有的人透過孩子的死而悟到「人生無常」,這就是宿善開發。

我家裡有七、八個小孩,當第一個孩子出世時,有很多親戚來送賀禮,爸爸則搖搖頭說:「我們家又多一付棺材了。」第二個第三個孩子接連生出來,爸爸每次都講同樣的話。父親是念佛人,所以常常深念無常。

我印象很深刻,明明大家送來了紅包,父親都把紅包(祝儀)當成白包(喪儀)在看。

能夠透過人的出生而悟到人生無常,能悟到這樣的人生觀是佛法的力量,才能直接看紅包是白包,所以我們學佛要學到有這樣的人生觀。自己的孩子出生時,不要只知歡喜而已,也要有這種覺悟哦!

「惡人是自己」

孩子出生時當父母的固然歡喜,祖父母也會隨著歡喜,但是只顧歡喜而忘記人生無常的佛教徒很愚痴。

人生的好壞很難說,本來很有錢現在變成沒有錢,看起來很惱人,但不見得是「失」、是不好。沒有錢就不會花天酒地把身體搞壞,會努力去工作,所以「失」不見得就不好。

小時候家中有小孩出生,親戚朋友來祝賀時聽到爸爸說:「家裡又多了一付棺材。」覺得很不可思議,父親怎麼講這種話呢?等到我這把年紀時才覺悟,爸爸講得很有道理。人生觀有順觀和逆觀,就看你怎麼看。

「惡人是自己」

問:那不要生小孩最好。

你說不生最好,那你會覺得很寂寞哦!沒有孩子你會很孤單哦!

(法師:你要會聽,老師不是要我們不要生小孩。)

再問:可是老師都叫我們這樣想了,何況孩子的死是幾十年後的事。

(按:同朋意思是,小孩會死是幾十年後的事,老師卻要我們在孩子一出生就做無常觀,既然如此,不如不生孩子,還來得省心。這就是老師所批評的典型的“常識”的人生觀,一廂情願以爲人是老了才死,而不是無常到了就會死。不願在平時面對“無常”的真理。老師的意思,是說生孩子是人生的常態,而無常則是人生的真理。生養孩子不忘無常,這才是真諦即俗諦的中道人生。)

雖然你這樣說,但是這是真理啊!是事實,不管你如何否定,它還是存在。

我們啊!「人生無常」哦!「諸行無常」哦!剛剛講這個是佛觀人生的實相,也是佛教的人生觀。但是我們人的常識跟佛的人生觀就不一樣,我們人是無明闇的存在,因為沒有佛那樣的人生觀,所以遇到無常來時就會痛不欲生。

「惡人是自己」

問:請問《御文章》裡「仰蒙阿彌陀佛如來一人」是什麼樣的心態?

師:首先要有「自己是地獄必定」這種感受出來。然後當你發現周遭的人都是群賊惡獸的時候,原來「因為我們是這樣的存在才有阿彌陀佛」,這時候「仰蒙」的心自然就出來了。

你可以看看自己,是善人呢?還是惡人?你捫心自問,是善人還是惡人呢?自以為別人是群賊惡獸,其實自己也是群賊惡獸哦!這樣可以嗎?

答:謝謝老師!

問:認為自己一定不行,是不是就是機法一體呢?

師:沒有錯。首先要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

(按:老師肯定同朋可以肯定之處,並不是說“認爲自己不行”就是“機法一體”。這位同朋會這樣問,代表了一般人的心態,是用頭腦思惟揣度、急於畢業而沒有以身心頂戴。聞法,要回到自身。)

休息一下。

「惡人是自己」

日本為什麼會成為經濟強國?因為遇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火,橫浜被夷為平地,廣島、長崎也是如此,這是「失」;然而全國因此同心協力復興家園,所以日本很快變成經濟強國。如果沒有「失」,就沒有今天這個局面,因為有「失」才有機會「復興」。現在橫浜被建設得很漂亮,那個時候連水都沒得喝,景象慘不忍睹。

所以這個世間啊!好就是壞,壞就是好,有壞才能有好,就是「相反的相反」。

「惡人是自己」

問:對不起,《御文章》第二帖第九條第二行彌陀發下大願道:「一心一向信憑我的眾生,不論罪業如何深重之機都要救。」像之前台灣犯人陳進興犯下強姦搶劫等這樣深罪重業,這麼惡劣,也要救度嗎?

師:大惡人也能被救。至於如何被救就另說了。為什麼大惡人能夠被救呢?我們也是大惡人哦!《御文章》講的「惡人」,是自己不是別人哦!「惡人是自己」,這是中國高僧善導大師講的:「深信自身現是罪惡生死凡夫」,能夠知道自己是惡人者,就不會去說別人是惡人。

問題在於惡人在哪裡?在座的大家可以請教善導大師:

「惡人在哪裡?」

「地獄必定的人在哪裡?」

善導大師會跟你回答:「我就是惡人,我就是地獄必定。」

惡人不在別處,惡人就是我,惡人就是我自己;地獄必定不在哪裏,地獄必定就是我自己。這個大家知道了嗎?還有沒有問題啊?

「惡人是自己」

問:雖然說陳進興罪惡深重也會被阿彌陀佛救,但是他如果沒有懺悔心,發覺自己罪惡深重,那也無法被阿彌陀佛救,是不是呢?

師:沒有錯。不知懺悔者不是人,你有沒有懺悔呢?不要老是講別人,要講自己,你有在懺悔嗎?不要老是客觀地去看別人。蓮如上人也講過:「沒有懺悔者不能往生」。祖師大德的著作裡也講過:「無懺悔者非人也」。

我們現在講到「惡人」,何謂惡人?惡人在哪裡?如果不知道自己是惡人,就無法懂得這個教法。

「惡人是自己」

有師姐答:大家都是惡人。

師(大喝):光是口說是惡人還不是真正的惡人,真正的惡人是知道懺悔的人!(按:《歎異鈔》的“惡人往生”即此意。)

師姐說:要真正懺悔那很困難。

師:不要為自己找藉口,還沒懺悔前就說懺悔很困難!(大眾笑)不要說:「大家都是惡人」,要說:「惡人的代表就是我!」要有這種氣魄!(大眾笑)

親鸞聖人之所以可貴的地方,就是說:「沒有人比我更惡,我是所有惡人的代表者」。不要有那種心態——壞人都是別人,我是好人。

(大衆默然)

不是問題也沒關係,可以提出來。

「惡人是自己」

問:在醫院看護病人時,有的千方百計勸他念佛也不願意念,有的說了馬上就念,有念就會得救嗎?沒念就不能得救嗎?那怎麼樣才會得救?

師:得救不是因為你有沒有念佛,得救是因為阿彌陀佛的本願而得救的。問題是在於,你知不知道阿彌陀佛的本願為何?

問:那樣知道阿彌陀佛的本願是不是一定要認識字,那不認識字的人怎麼辦?

師:是要從識字開始。(按:師指要知道本願,不是自己念佛就念懂的,要有善知識講法,自身要有因緣聞法,所以說從“識字”開始。)

問:如果不認識字,也沒有那個環境認識字,那麼聽人家說可以嗎?

師:你一開始就有一個被救的前提,那種心態是不對的。你都還不曉得自己是地獄必定之身,自己是罪惡深重之身,真正徹底自己是地獄必定之身,才可以談被救的事情,不要用自己的眼光來看佛法,那都是人的看法、想法,不是佛法。

(按:無「機之深信」,空談「法」的救度,會落入「無安心的安心」,即誇稱經上所講的救度、往生成佛的身份,自身已經得到,實則並未相應,只是口頭、理論上的得救,內心並無實感,這是念佛人最常見的陷阱。

但這樣說,不是把“機之深信”和“法之深信”分成先後兩個階段來看,機法兩種深信是同時成就,此義不可動搖。老師這裏說的是,一開始學法,不能以求利益、買保險的心態,要有深念無常之心和對罪惡的自覺。這還不是“機之深信”,但已是入道之因緣,此謂“宿善”。是有“宿善”,爲無常和罪惡所苦,才能視“善知識”爲“善知識”,認真求道聞法,被光明調熟根機的。

參:往生成就五重之義

「惡人是自己」

問:我們如果看到病人很痛苦、很無助時,是不是不要理他,因為我們自己都管不好自己,還是我們應該怎麼辦?

師:有很多可以做,要看你遇到什麼樣的病人。

答:癌症。

師:遇到什麼樣的病人,自然會反應出來,還沒遇到之前就設好一個框框——如遇到什麼病人就要怎麼樣,遇到另一種病人又要如何,那都是理論。即使真遇到那樣的患者,你所說出來的話也無法打動他的心。

「惡人是自己」

問者:那應該怎麼辦?

師:你真的信心決定的話,自然會有那樣的智慧出來,就不會講剛剛那些話出來。因為你沒有憶死、念死的心,所以都用腦袋瓜在想。

再問:看到時自然會有一種直覺出來,就好像病人要倒了,自然就會把他拉起來,但是那時候我們該怎麼辦?而且我們是惡人,都管不了自己,怎麼辦?

師:唯一的方法就是「同事攝」。

(法師:這是佛教的用語,就是站在他的立場,痛的時候就和他一樣的痛,就知道要說什麼樣的話。)  

問者:謝謝老師。

「惡人是自己」

陳看護(問者)很老實。還有一分半,今天在這裡講了很多,但是回到正題,當我們死的時候,面對臨終時,管不了別人的。為什麼?已經手忙腳亂。

(陳看護:坦然面對死亡時怎麼會手忙腳亂呢?阿彌陀佛要帶我走啊!)

師:你有要跟阿彌陀佛一起去嗎?

(陳:我開刀時就是這樣說啊!人家問我時,我就跟他們說「阿彌陀佛要帶我去,我就跟祂走啊!」再第二次、第三次我也是會這樣說啊!小時候我媽媽就這樣教我——有什麼事就是阿彌陀佛啊!雖然很多道理我不懂,但是我就曉得要「南無阿彌陀佛」,我害怕什麼?)

師:這是好的地方,很老實。陳看護兇起來的時候很兇,我常常被她修理。(大眾驚訝後笑)

她有她好的地方。(按:老師這裏肯定陳看護的直心,並非首肯其信心。她的想法仍是自以爲是,並無二種深信的內涵,此處及後續的問答可見。但她自小能受持母教,知道要親近佛法、親近阿彌陀佛,是宿善深厚的直心佛子,故師肯定之。)

「惡人是自己」

有人問:是不是在幫老師做復健?

陳看護:對!對。還有我要跟老師說一句話,我之所以會這樣說「南無阿彌陀佛」,是因為我很感謝我的媽媽從小就跟我講「南無阿彌陀佛」。

師:所以他的媽媽很了不起啊!反過來說,不聽父母講的話是不行。世界上最好的是媽媽、奶奶。                  

 (誦領解文念佛結束)   

2009-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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