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光按:二〇〇七至〇八年,舊曆年年底至春節期間,老師在福州住了兩個月。只要天氣許可,每天都會出門散步。老師坐在輪椅上,同朋推著老師出門,一路上老師隨機開示,妙趣橫生,法味無窮,老師說此是“佛法的散步”。此處爲部分開示文字。)
散步是佛法的散步,是南無阿彌陀佛的散步。我的散步連觀音菩薩、地藏菩薩也跟著來。
你們不要以為做(指:修行、念佛)得很好的人就沒有病。雖業障現前,但不用擔心。雖然生病,但不會被病牽著鼻子走。
(大家散步經過集市,老師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說)
這都是無始以來的兄弟,生生世世的兄弟。這裏眼睛所看到的,沒有一個是外人。這些人對我們都有恩惠。但願這些眾生早日也被救渡到彌陀淨土來,在淨土相見。看到他們會這樣,他們是忘記阿彌陀佛,只活在自己的我見裏面,活在我見的世界裏面的就是這些人。所以自己如果也忘記阿彌陀佛,跟他們就沒有兩樣。
這些人像螞蟻一樣(爲本能而活著,多得無法計數)。跟螞蟻一樣多的人,跟我們都有緣,不然我們也遇不到。所不同的是他們不曉得要禮佛,不曉得他們的慈親是阿彌陀佛,所以這些是無緣眾生。沒有遇到佛法的人跟貓狗沒有兩樣。往生淨土的人就是要發願再來救度這些人。
為什麼說與貓狗沒有兩樣?因為一天到晚只為喫張羅而已。人沒有像人的生活,只知喫喝玩樂,不知人為何為人,死往何去。他們這樣的生活只有被業力牽引到地獄去,很可憐。大家要盡可能勸自己有緣的人來學佛。但是不要因為去渡人反而被人家渡去了。你們有心要走正道的,要做導航人,引路人。
問:我走在“學生街”,覺得很討厭(髒、亂、嘈雜)。
師:為什麼要這樣出來散步,就是要結眾生緣,否則如何度眾生。
阿彌陀佛本願的教法才能真正救渡眾生。但是連肯聽阿彌陀佛本願教法的人也很稀有。(自力念佛者)他們的相狀雖很認真念佛,但是以什麼心態念佛呢?老實念佛,有一點“我在念佛”,都是憍慢的念佛,就像狗狗“汪汪”一樣。
問:即使只是看到他們的背影也是在結緣嗎?
師:是的。從一開始,我就是以這樣的心看他們的:你們也趕快到阿彌陀佛的地方來喲。
問:當我看陌生人時會有悲愍心,但與熟人相處時,會有把他們壓倒、比下去的心,這種心態怎麼也壓不下去。
師:你會有這種心,因為你是凡夫,有凡夫貪瞋癡的心。唯有多聽聞佛經,阿彌陀佛的心進入你心坎,多聽一點你的心就多謙虛一點,除此沒有別的辦法。
因為阿彌陀佛的佛心是慈母心。看媽媽,不論有多少孩子,媽媽對孩子的心都不變。多領受彌陀的慈心一分,雖是凡夫,慢慢地就能夠慈眼視眾生,慈眼視天下。
你這輩子沒辦法往生,不小心跑到畜生道,當貓、當狗,這一生所領受的佛心下輩子也會運作。這就是聞法的價值所在。
你只要稍微還有一點“我在講法度眾生”(的心),都是憍慢。只要有一點,都是零分,不及格的。你對這個法越瞭解,就會發現自己的價值是什麼價值,自己的價值是跟毛毛蟲沒有兩樣。
我们的價值,就跟芋虫(いもむし)、與芋頭裏的蟲一樣,有什麼好驕傲的呢?(注:機之深信)
是阿彌陀佛不嫌棄我們,進入我們的身心裏面。(法之深信)
隨時都要有這種領會、感受,要有這種“深信”出來。要有自己是毛毛蟲這樣的心,要以這種心來看待自己,廣結善緣,與眾生的緣才能結得深。一個凡夫有這種心出來,就是慈母心(親の心)的運作。
問:活在無我中,講法時不會有“我在講法”,凡夫還會有一些貪瞋癡,在乎一些名利,但過後會反省。(按:這是同朋按自己的理解在說信心的世界,認爲信心念佛人的生活是純淨無染的。凡夫的貪嗔癡,也沒有那麽嚴重,是可以隨時自覺和反省的。這都是停留在表面的日常心理現象,概念化的理解。遠遠不是佛法中所說的對“機”的反省。)
師:這個因人而異,也有人習氣比較重就會生起這種(按:信心的人,不是完全無我。習氣重者仍會有“我在講法”等名聞利養的想法,但過後會被反省)心。
問:聞法時有全身心被融化的感覺,這是佛心徹入凡心的證明嗎?
師:那是佛心進入凡心的一種,但是你不能停留在這裏,不能起這種執著。你就跟那裏(老師指著路邊)的狗狗一樣。佛心進來是佛心了不起,不是你了不起。但是我們人很容易忘記:不是自己了不起。
問:被佛心感動後,又回到麻木的、跟狗狗一樣的心態中,三十年、五十年聞法,是不是就是這樣不斷地反復?
師:是的,所以要終身聞法,因為我們的習氣很重。當真正凡心被佛心融化時,當看到貓狗,很自然地,不經過大腦,就會生起憐愍的心。
當你聞法,佛心會進入你的心中。除了聞法,還要去看佛經,佛法有進入佛心的人,你會感到很慚愧、很慚愧。慚愧無始以來,我們就在彌陀的願力之中,卻不屑彌陀的願力救度。真正領受佛心的人不會起憍慢心。你讓阿彌陀佛為你掉了多少眼淚,操了多少心!
問:……(闕)
師:這就是我執的心,我們的心就像石頭,很頑固的,這麼頑固的我能夠起這種(反省慚愧、悲憫衆生的)念頭,完全是佛心。所以一切功勞歸給佛,自己像路邊的石頭一樣。佛心只要進來一次,佛心是不會消失的。你還沒有感受到我的阿彌陀佛,但是每天去模仿我的阿彌陀佛,去訓練,模仿久了就成真的。如果你自以為找到我的阿彌陀佛,對你自身的所見所聞,沒有生起憐愍的心……(那就是假的。)
真正佛心進入凡心的人,自然會生起憐愍眾生的心。一般的人都是從模仿入門,連模仿也不肯模仿的是笨人。你看貓狗是不會模仿你,但是聰明的貓狗也會模仿人。人是能模仿的動物。聽了佛法那麼久,還不知道要模仿的人就是笨蛋。
問:在模仿的時候,就會知道阿彌陀佛是什麼樣的存在?
師:師:模仿阿彌陀佛“今現在”,如果不知道阿彌陀佛是什麼樣的存在,你根本是模仿不來的。什麼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的內涵是什麼呢?「若不生者,不取正覺」。
問:(闕)
師:所以學這個教法,需要親近善知識。親鸞聖人講:唯蒙信善知識所講的話,別無辦法;這句話的含義很深的。如果沒有遇到善知識的教誨沒有辦法的。
沒有遇到善知識,入山修行,每天打坐,沒有辦法悟到這個程度。可以打動人的,只有人。所以佛陀示現人像。
問:沒有學佛…
師:人要養自己的父母、子女,多少可以培養慈悲心。一個沒有家族的人,沒有結婚,沒有養孩子,不孝養父母的人很容易憍慢。我們人是感情的動物,跟自己有緣的貓狗都會疼愛他們;跟自己無緣的貓狗,即使怎麼可愛,都不會疼愛。
我們人是有情的眾生,跟我們有緣的眾生,就會起悲憫的心,如果不會起悲憫的心,就不是有情的眾生,就是路邊的石頭。
問:瑞劍老師說凡夫是洋蔥,皮剝了還是皮。
師:這是在講凡夫的心,不論怎麼剝,都是凡夫我執的心。所以我執剝了一層又一層,還是我執。所以人的心跟洋蔥一樣,怎麼剝都是皮,都是煩惱的皮。
問:每個皮上都打了個叉(按:老師講法時在白板上將“皮”字打“╳”,意謂凡夫怎麽剝都只是“皮”,毫無實質,故不行),這個跟“剝皮”(按:指斷煩惱習氣)有什麼不同呢?
師:洋蔥皮有洋蔥皮的味道。女人皮就有女人的味道。雖然說凡夫的心像洋蔥一樣,怎麼剝都是皮。但是一年四季泡在佛法的法水裏,雖是洋蔥的皮,但是有佛法的味道。有佛法的人會有佛法的味道。你們要好好地努力精進,直到佛法的味道真正地滲透到你們的身心裏面。不要一聽到說凡夫的心有如洋蔥的皮,你們就執著在那裏了。
附:
若干年前,一次与他的老师散步,经过喧嚣杂乱的学生街上,面对眼前的种种乱象,他的老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便犹如古书中的蛮荒之地……刘君,你是有责任的。”
回忆到这里,刘老师语塞了很久,仿佛当时的情景又在他的眼前重现。
他说:“这句话我始终无法忘怀,我把它当成老师对我的嘱托。”
又參:師教點滴:“土德”與二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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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法的散步 […]
[…] 讲到“俱会一处的缘分”的时候,突然很感动,差点掉眼泪了。好感恩能这么近地听到老师讲法的声音。那样“南无阿弥陀佛地兜风”好有爱,好温柔,好温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