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瀨瑞默老師 講於京都 一九九六年一月九日
我們學佛,是要像佛陀那樣成佛的,和佛一樣開啓智慧眼,所以學佛要拜讀大藏經及發表心得,要持有這樣無限的希望。
認爲自己年紀大了,腦袋瓜不管用了,眼老花了,就自己放棄自己是不行的。哪怕只是想也好:「此生結束往生淨土的話,要大發奮地學習才行,因爲不論是基督教、天理教、真理教的人都要度之使成佛才行」。這些工作等著你來做喔。
如此一來的話,可不是只有學真宗的教義就可以的了,所謂「菩薩爲度一切衆而遍學一切法」,要想法子讓那些人能來學真宗才行。如此,只有一兩把刷子是不行的。
度反佛教、反真宗這樣的人來信真宗,如弁圓一樣仇視真宗的人,也能度之來歸化真宗,諸如此類的工作,非做不可。所以必得做個廣範圍、大力量的宗教人、善知識才能誘導衆生。如果沒有這樣的發心,只是求自己獲救往生極樂,那只是自我的誇大而已。只自己一人獲救就滿足的人,這種人不能說是大乘的佛教徒。
「願以此功德,平等施一切,同發菩提心,往生安樂國」的信念,這是淨土真宗真正救度的世界,《教行信證》就是這樣的教法。一旦進入《教行信證》「證」的世界的話,還相迴向的世界自然法爾的展開來。所以只要成佛,許多工作在等著哦,沒有時間讓你悠哉悠哉哦。光是學習就有好多待學習。因此,在此世若有不懂的地方,到淨土以後再繼續,用這種心態學習吧。
今天從什麽地方開始講好呢?「因果、機法、行信」(中文版第174頁)在上一次已經講過才是。
今天就講「機的意義」。「機」,機法的機,機有種種講法。《御文章》中常常提到「機法一體」,機和法本來就是「一體」。「機」指被救者,「法」指救度者,二者是被救者和救度者的關係。所以,機法不是分開的。有機才有法,有法才有機。因爲在座的有年輕的學子,所以講得詳細一些。
「機」指的是凡夫,也就是衆生,「法」,指的是佛(本體)。又「機」是迷,「法」是悟;「機」是無明、闇,「法」是光明;「機」是墨、是惡,「法」是德、是善;「機」是愚,「法」是慧,「法」的世界是完全無缺的,是滿分,「機」的世界盡是缺點,是零分。
這樣詳細地展開一看,就會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就是「機」和「法」之間,沒有一條線。這也就是說,離「機」無「法」,離「法」無「機」;離「迷」無「悟」,離「悟」無「迷」。「明」和「闇」的關係也是如此,無「闇」即「明」,無「明」即「闇」,二者不是完全地絕緣!二者不是完全沒有關係。開燈的話,就是明;關燈的話,就是闇。
善和惡也是如此,雖然是惡,盡做惡事的人會怎麽樣呢?小惡也是如此,當一個人做盡大惡之後,就會被自己的惡驚覺,而生起懺悔的心,懺悔自己所做的惡事的當下,就是善了。一般社會上的人,自滿「自己做了什麽什麽的好事、善事」,當他自滿自己做了多少善事的時候,那就是憍慢,就是惡了。所以二者之間,無法完全劃線區分清楚。
離惡無善,離善無惡,智愚也是如此,真的徹底自己是愚者,就是真正的大智者。自知是愚者之人是智者。故離機無法,離法無機,機法一體。這些是一個東西,這些經常是相反的立場。機是「負」(-)的性格,法是「正」(+)的性格,正和負是相反性格的東西,正和負是不分開的,如果沒有這樣的「世界觀」、「宇宙觀」,就無法明白大乘佛教,然後就只有汲汲於小事情上鑽牛角尖。電也是如此,電有正極、負極,才是完整的電,所以,「機法本來不一不異」。
在座的龍大學生們,剛纔的這一席話,要好好地學習,這就是大乘佛教。「機法本來不一不異」,機和法無法切割。不止人如此,人所居住的環境、社會、世界,乃至天地、自然界皆如此。上和下,陰和陽也是如此,無上即無下,無下即無上,無陰即無陽,無陽即無陰。男和女也是如此,離男無女,離女無男,光是男性的話,連「男性」這個詞也不需要的。這是「法界」的相,是「宇宙」的真相,身爲宗教人,視野要有這種大乘的世界觀、宇宙觀。此即意味彼此不斷的互相關係著,單方面孤立的存在一樣也沒有。這也就是說人無法自滿,因爲自己和他人息息相關,必須要有這樣的眼光。
總之,有機才有法,有法才有機,無機即無法,這是佛教最高的哲理、真理。
再回來講機和法,「法」是佛救度之方,救度者的力量、能力,這就叫「法」。這是講機法一體時的「法」。因是救度者的力量、能力,所以爲「佛」、爲「本願力」、爲「名號」,這就是「法」。真宗講到「法」時,一般皆不離「如來」、「本願力」、「南無阿彌陀佛」。「機」,則指被救者,指衆生,這是一般所講的機法。
講到被救者和救度之方時,今現在被救之方,講實際被救的衆生時,這個機就是「信心」的機、「南無」的機,這是「信心的人」,這是指在現實中已被救度的人,這是「正定聚之機」。「南無」的機指信心的人,指信心,信心指「絕對不二之機」。這個「南無」指信心之機,信心也叫做機,絕對不二之機。絕對不二之機是指信心自體,這是絕對不二之機。《教行信證》再三強調的就是在強調這個,所以說頂戴呼喚聲、信順呼喚聲,就是「南無之機」。
老實地信順呼喚聲,當下就是呼喚聲,就是信心,所以信心的呼喚聲不是別物,呼喚聲即信心,信心即呼喚聲,這當下是沒有「我信順了」、「我聽到了」的。所以說無我的信心,這當下只有呼喚聲而已。
當你有「我聽到呼喚聲了」的念頭時,就已分裂爲二了。在說明時,會用頂戴呼喚聲,但在實際上,真正頂戴呼喚聲的人當下就只有呼喚聲的感動而已。所以說「頂戴了……」云云,這些都沒有,有的只是呼喚聲的感動而已。這即是所謂的「呼喚聲即信心」,「信心即呼喚聲」,就如聖人所說一樣:「歸命者,本願招喚的勅命也」。這世界就是絕對不二之機,到這裏的人,就是現生入正定聚的人。雖還在此世間,已是現生不退的身份。講「正定聚之機」時,指的是「身份」,已經不會回到三惡道了,流轉輪回的根被斷了的身份。「絕對不二的機」即是信心其自身,即是信心的本質。「南無之機」這是信順的相,是老實頂戴的相,是信心的相。這些均叫做「機」。
「素機」指統稱被救的機,雖然還什麽都不知道,也還不知道是被佛約定必救度,被佛的念力念著的對象,雖然還沒有醒眼,但是必有覺醒的一天,這樣的衆生叫做「素機」,一切群生海皆是素機,所以像真理教那樣的衆生也是素機。但是在現生,他們還沒有到被被救之處。
所以,大致的分爲二,有「素機」和現實的「南無之機」,所以,所謂真實的淨土真宗,以信心爲淨土真宗。
「祖師聖人相傳一流之勸入,唯限此信心一個,以不知此者名他(真宗以外的宗旨),以知此者爲真宗之證據」。
本願寺派第八代門主蓮如上人如是說。親鸞聖人是在此(信心)說「淨土真宗」的。所謂「素機」,這是從阿彌陀的立場、本願的立場說;一切群生海皆不捨一人,但是對大慈悲的佛心,迷迷糊糊的人,現是無法獲救的。在佛心,是包含一切衆生,但在現實上,大家都在觀望。所以講「機」,大致可分爲二類,一是素機,一是南無之機(現在已獲救的衆生),這是淨土真宗機的大分類。
除了這二種機之外,另外,還有講「二種深信」。在二種深信,講「法的深信」「機的深信」,此時是在「南無之機」中分「機·法」的。故「南無之機」也就是「信心之機」,南無之機,指的是「信者」、「信心」。信心是「機」,講二種深信的「法」時,勅命是「法」,如實地頂戴此勅命的呼喚聲的就是「機」。法是勅命,頂戴勅命,淳心地頂戴勅命的話,勅命的法原樣即成爲機。法就那樣地成爲機故,此機亦即是法,而法則不離機,故說離機無法,勅命的法即阿彌陀佛的智慧的光明、慈悲的光明,是以被這樣慈悲、智慧光明的佛眼看到的「吾之形相(面目)」,這就是「凡夫的實相」,這凡夫的實相,即原本的面目即能被看到、被知道。這就是「底下的凡夫」,無有出離之緣的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成佛的我,凡夫的實相的我。
佛眼所見到的我是這樣的我,故有勅命,勅命是佛智,佛智原樣是大悲,是用佛的智慧眼覽見吾的實相的。如佛眼所見的相,無論如何也無法成佛,零分的吾機,用佛的大智所覽見到的自己的實相,如佛眼所見到的吾機、實機,依頂戴呼喚聲,凡夫見到了自己的實相。看到的同時,必定救度這樣的我的佛的決定心(佛智、大悲是佛的決定心),如佛的決定心(約定)所示,佛的決定心就那樣爲我的決定心,讓我被看到如佛所透視的凡夫的實相,如佛所看到的我地看到自己的,這個就是「機」。此處有著佛子的自覺,同時,亦看到必定救度那樣的我的佛的決定心(佛對救度衆生一事,一點也沒有不安)。
佛的決定心、無疑心(決定心即無疑心),佛對「汝必定獲救喔」一點也沒有懷疑。「我一定會救你,你一定能獲救」,對衆生的獲救,佛很安心,一點也沒有懷疑。佛的安心爲我的決定心,爲我的無疑心,爲我的安心。這個時候,這邊是法的深信,這邊是機的深信。此時的機、法兩種深信,原樣即爲「信心」,故信心是「機」。此信心之機,即法原樣的機,即如實地頂戴了勅命的機。故是在此機中又分機法兩種。南無地頂戴勅命、信順之,得到現生入正定聚的身份。所頂戴到的呼喚聲,之原樣爲信心的本質,信心即佛智,這就是「絕對不二之機」。
總之,機可大致分爲:一、素機,二,南無之機。在南無之機中又分爲「正定聚之機」和「絕對不二之機」,所以合起來共有三機,這是大家要記得的。
講「機」,一般是指被救者是機,但在現實的問題上,現在如實地頂戴如來之言的相就是機,也就是說,真的知道如來是慈親的就是「機」。不知道如來是慈親的,就是「素機」。就因爲不知道如來是慈親,所以才會跑去天理教等他教,或是成爲無信仰者。即使是無宗教信仰的人,也是在如來的大智慧、大慈悲的懷抱中,但這只是慈親的單相思而已,那樣的狀態叫「素機」,素機很多。
接下來請打開課本,174頁。
機的意義 「機法」,機有三種類。第一類的機,叫做素機,又沒聞過佛法的衆生叫做機。
——接下來是就漢字的「機」解釋,機有三義:
機,一般講「樞機」、「機關」、「可發之義」。
「樞機」的「樞」,又作「樞要」,指重要的意思。「機關」,指齒輪和齒輪互相咬合産生運作,此意味萬物「互相關係著」,亦意指佛和衆生互相關係著的相。這就是剛纔說過的「離法無機,離機無法」。光只有凡夫的話,不名爲凡夫,光有佛的話,不名爲佛。有凡夫才有佛,有孩子才有父母,孩子和父母是一體。有父母才有孩子,沒有孩子的話,人不能叫做父母,沒有生過孩子的女人,不是媽媽,有孩子才有媽媽。所以,孩子和媽媽,哪一個年紀大呢?「年紀一樣大」。生爲人的年齡,當媽媽的可以是三十歲、五十歲,但是,當媽媽的人,是孩子出生後,才當媽媽的,所以,媽媽和孩子是一樣的年齡。這和下面要說的內容是有關係的。
有這樣的「眼」很重要,這廣義的來說是「因緣」,「因緣」就是「關係」。我們常說因緣、因緣,因緣講的是關係,互相關係著。父母和孩子的關係,這在佛法的世界也是不可思議。父母和孩子是同一年齡、同一命運、同一因果,所以,父母爲了孩子,各種辛苦也在所不惜,也因此孩子才能長大成人,是父母的力量,孩子長大的。父母的「存在」成爲孩子成長的動力。又沒有孩子的話,做父母的人生又變得不一樣。故說,讓父母奮鬥的力量是孩子,讓孩子成長的是父母的「存在」,故「離法無機,離機無法」。這就是互相依存的關係。將互相依存最純粹的表達出來之相,就是淨土真宗的第十八願的「若不生者,不取正覺」,這是互相依存最純粹之相。所以,講到阿彌陀佛時,我們獲救,阿彌陀佛才是阿彌陀佛;若我們不能獲救的話,阿彌陀佛就不像阿彌陀佛了。不像阿彌陀佛的阿彌陀佛不是阿彌陀佛。
老實地頂戴呼喚聲的地方,阿彌陀佛才歡喜,才真正地成了阿彌陀佛,我們也慶幸是托阿彌陀佛的力量獲救,是托阿彌陀佛的福才獲救的。在阿彌陀佛來說:「汝被救的好」,「托汝的福,我才能是阿彌陀佛」,所以,阿彌陀佛也高興著。「托汝的福,我才真正的成了阿彌陀佛」,這是第十八願的精華,即「平等因果」、「同一因果」。
不知道這原理的人,就會想種種的計度,想要討好阿彌陀佛,信佛變得好像在拜神一樣。這點是很難的地方,所謂「討好奉承的心」,會有這樣的心是因爲怕佛!這就跟一般信神的人怕神一樣,因爲怕神,所以無意中就想討好神、奉承神、迎合神的所好。佛教的佛,是不用這樣子的,特別是阿彌陀佛,是不用這樣子的。不論發生什麽事,決不會有阿彌陀佛懲罰衆生的事,就好像孩子在媽媽面前,可以自在、可以毫無顧忌地放鬆自己一樣。這點類似「本願驕」一樣,可以赤裸裸地不必僞裝自己。這才是實質的「有佛才有我,有我才有佛」。
一般拜神的人,對神是恐懼的,因爲神會懲罰衆生,這種怕被佛處罰的心,在佛教是沒有的,特別是淨土真宗,絲毫也沒有。因爲在媽媽面前,孩子沒有必要表現這種奉承媽媽、討好媽媽的心。只有對自己的繼母才需要客氣、奉承討好。淨土真宗的慈親是真正的慈親,這是安心微細的地方。
總之,能讓我們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到大安心、大安堵的宗教,只有淨土真宗,這就是「機關」。父母的大齒輪一動,孩子的小齒輪就跟著動,本文裡,因爲「樞機」跟「機關」沒有說明,所以我剛纔做了補充,現在請大家看課本的「可發之義」。
就衆生而言,對佛的教語,有如弓箭正要離弦一樣,有接受佛語的心情,故一般的衆生叫做機。
「可發之義」,這是指的我們,因爲人有心,因爲人的心具有能接受智慧高的人說話的素質,貓和狗就無此素質。這也是爲何說沒有得人身就聽不到佛法,這也是人被稱爲萬物的靈長的原因。你無法對貓狗說佛法。「可發之義」和「感應」有關聯。人有「感」的力量,人聽到佛慈悲的言語、真實的教語時,會「啊,原來如此呀」地感受之,這是與生俱來的素質。這個叫「感應道交」。
機法也是如此,法是「應」,機方面是「感」,機一碰到法,就能感受,會被感化,機是被感化、法是使感化,法有使感化的力量,機有被感化的力量。如機看到佛時,感受到佛的光明,自然就會低頭,這就是感化。如看到釋尊的姿相,佛的光明就會映到機方來,這是精神界的活動、運作,人具有這種心電感應的力量。貓和狗無此能耐。奈良有古老莊嚴的佛像,當拜見到這尊佛像時,會起感應,佛像有這樣的力量。
佛有「佛格」,凡夫有「人格」,佛是大人格,凡夫是小人格,佛的大人格能徹入凡夫的人格。當佛的人格一徹入凡夫的人格時,凡夫即會被佛感化。在這世上,凡夫被完全感化的是「佛凡一體」的信心的世界。這也是剛纔所提到的「南無之機」和「正定聚之機」,人被感化而成佛。
淨土真宗的阿彌陀佛的大佛格是什麽呢?就是本願、名號,同時是佛的大智慧、大慈悲。佛的智慧、慈悲一徹入到凡夫,凡夫的人格即被佛格同化,被完全同化的世界就是信心。所以是依佛的大智、大悲的大人格,我們凡夫被感化而成佛的就是淨土真宗。
完全被感化的世界就是「信心」,被感化的第一契機就是呼喚聲。被感化時,也就是呼喚聲徹入時,被呼喚聲同化,也就是都被頂戴了呼喚聲,或是聽到了呼喚聲。這是真正地聽到了,真正聽到了就是被同化了的世界。此時,凡夫的人格被佛的人格完全同化,故說是「佛凡一體」。被同化到這種「佛凡一體」的境地的,就是真的聽到了。只聽到八成或九成的話,還是存有定散心的,這即是「聞不具足」。真的聽到完全被感化的,這就是南無之機、正定聚之機。
就衆生而言,對佛的教語,有弓箭正要離弦一樣,有接受佛語的心情,故一般的衆生叫做機。
——這是說的素機的情形。
第二類的機,信心獲得的念佛行者,住於正定聚·不退之位,故指這種行人,叫做「正定聚之機」。(175頁)
——這個「正定聚之機」就是階位、身份,指正是定爲可往生淨土之輩。
第三類的機,「絕對不二的金剛信心」自身,也叫做「機」。
用真宗特別的意義講的話,「機」,叫做「變」、「要」、「宜」。
「變」,指變化,凡夫計度的心被佛的大慈悲心感化,計度心就會脫落。計度心一脫落,即被佛心同化,被佛的慈悲融化,這就是變。
「要」,讀做「必」,一念歸命的行者,必定往生報土,故有期待之處,有要期之處,有期望之處。
要,有重要和必定,即絕對沒有錯的意思,此時的意思是「要期」,一定如期望,故欲生心又叫做「決定要期」,這用於真宗的專門用語,指必定、值得期待、必定能往生淨土。究竟期待的世界,就是「決定要期」。這個用語是以前常用的,但是現在已不常用了,所以,對一般的同朋來說,這四個字變陌生了。
現在的人說法,連往生、成佛這樣的字眼已不常使用了。取而代之的常講「活著」的字眼。這個「活」也有很多種,如凡夫的「活」,迷執的「活」。說「活」也沒有什麽不好,只是親鸞聖人不太使用這個詞,而且是幾乎不用這個詞,過於強調「活」、「生活」,有的人就會陷入「我的生活可以嗎」。語言有這樣的語弊。
如在那邊牆上掛的法語月曆上寫的話:「爲人」(成佛的口語化的表達),沒有錯,釋尊也是「人」,但是佛不是迷執的人類,而是證悟的人類。但是對一般人而言,講到「人」,直覺的就是指的一般人。因此,用「爲人」來取代「成佛」,一點也不令人感動,也沒有佛教的味道了。用「成佛」,還有感人之處,但是「爲人」,「成爲真正的人」,這樣的說法,讓人無法聯想到佛。這就是宗教的世界和思想、哲學的世界必須分開的緣故,也是應該要分開的。因爲思想、哲學是人類的産物,但是宗教的世界不一樣,現在太強調言論的自由,把宗教的術語口語化、大衆化,真的大衆化了嗎?見仁見智啊。
不少這樣的新術語,讓老一輩的人聽到了,完全沒感覺、不來電。現代人不喜歡用「淨土」、「成佛」,甚至連「阿彌陀佛」也不說,像這樣,說爲了度年輕人來學佛,這樣的犧牲值得嗎?其實年輕人真的有忌諱「淨土」這樣的字眼嗎?最公平的是,至少親鸞聖人在《和讚》《教行信證》等聖教所使用的用語,一生要正確、忠實地頂戴之,光是一味地講求現代化,太強調「現代教學」、「現代教語」的話,弄得不好,佛教都被變成四不像了。雖然有不少人喜歡創造使用這樣的新用語,但是當人到了八、九十歲,要辭世時,是沒有力量使用這樣的新用語的,還是從小即耳熟能詳的用語,即本願、慈親、慈悲、如來等等,令人懷念,令人感動。這些用語是人精神的依靠,直到臨終爲止,主宰著人,這種能成生命耀動的用語,要好好珍惜才行。
語言有語言的傳統,親鸞聖人也是慎重地守著七高僧的傳統。但是現代呀……,現代的日語起了很大的變革,現代的年輕人在說什麽,我們都聽不懂,從這種傾向來說,是不難想像佛教的用語亦受到波及。但是,佛經的用語、聖教的用語,若有不解之處,應要花時間好好的去體會、咀嚼,直至了解爲止。若是因爲不了解就用其他的詞取代之,那意義、味道就變得什麽都不是了。
在昭和初期,大戰之前,「信心」被翻爲英文時,譯成「信仰」(faith)。但是,到了最近幾年,産生了爭議,有人主張「信心」還是要用「信心」(shinjin),真實信心,還是保留做真實信心,不做英譯,而以日文原有的發音介紹之。若不明白,直到能理解何謂「真實信心」爲止,好好的學習就是了。但是,若把「信心」改爲「信仰」,那邊的人就會把「信心」看得和基督教的「信仰」一樣了。如此一來,不論到什麽時候,永遠無法明白何謂「信心」。因此,傳統的用語,不重視不行。
一般人以爲,宗教裏面,分有佛教、基督教……等,這是一般的看法,日本如此,法律如此,宗教法人法亦如此。但是,講到真的宗教的意義,現代所謂的宗教無法言及。大谷光瑞門主說:「佛教不是宗教,佛教是佛教」。憑心而言,要有這樣的精神、勇氣、活力。佛教徒沒有這樣的精神不行。即使全世界的宗教都在說我的宗教如何如何,「汝們所說的宗教和佛教的水平不同,不可同視而語」等等。一般人所講的程度的宗教,和佛教的內容、次元是不一樣的,佛教徒要有這樣的魄力、勇氣說這句話才行。要有這樣的見識:佛教不是一般所說的宗教,「佛教是佛教」。
真正的「宗教」是什麽?求人生的幸福啦……等等。真的宗教的意義指的是「轉迷開悟」。不能轉迷開悟者,不名爲宗教。如此一來,真正能轉迷開悟的宗教,就只有佛教而已,所以說「佛教是佛教」,是有道理的。一般人講的宗教,原文是「religion」一語,所以從其真正的意義來說,不合佛教是理所當然。總之,語言若太迎合時代就會失去其原有的味道。至少要好好地頂戴親鸞聖人的《教行信證》的用語才行,還有《正信偈》、《和讚》的用語,也不要隨便地轉換。
要,讀做「必」,一念歸命的行者,必定往生報土,故有期待之處,有要期之處,有期望之處。其信心的人叫做「南無的機」,這是「入法的機」(信受本願的人)。
——南無之機是信順本願的人,所以,是入法的人。入法的人,是信法的人,故說「入法之機」。
宜,一切衆生異於木石,受阿彌陀佛的救濟,相宜、適當,故叫衆生做「宜」。
這點在剛纔講到感應道交時已有提到,人類是位於最適當的狀況。「樞機」、「機關」、「可發之義」等用語,最詳細地解釋機的是天台宗,真宗也是佛教故,所以也使用其他宗派所用的用語,及其用意。除此之外,又真宗有真宗特有的用語意義,即出在此處的「變」、「要」、「宜」,此三詞是自古以來就被使用的用語。
學生問:要怎樣才能成爲正定聚之機?
老師答:雖然你這樣說,有這樣的想法是好,是「誰」成爲正定聚之機的呢?
學生答:是自己。
老師答:淨土真宗是沒有我成爲什麽什麽的,只有被什麽什麽,只要有「自己想成爲什麽什麽」的念頭在的話,絕對成不了,不是嗎?你說他力,但是你心中根本沒有他力,你問「怎麽樣才能……」明明我們是「被救濟」的身份,但是你的心卻是「怎樣才能獲救」。在這裏口說他力,事實上完全是自力。所以呀!不碰壁不行。
問:在禪宗有棒喝,是不是要像那樣被棒喝才可以?
答:要像那樣沒有錯。首先,你說要讓阿彌陀佛救,但是心卻想著要怎樣才能讓阿彌陀佛救,這當下是無視阿彌陀佛的,只是嘴上說阿彌陀佛而已。所以你的心不是淨土真宗的心,但是你也不是聖道門的心,因爲像聖道門的行,你一樣也沒有在做,那這樣像什麽呢?像外道啊!
問:那我就是邪定聚囉?
答:哪是邪定聚,真能到邪定聚還是了不起的喔!你連邪定聚的幾分之幾也沒有。平心而論,美其名是在學真宗,學到了真宗的什麽呢?在這裏碰一次壁,「我都念到龍谷大學了還被說成這樣子,真懊惱啊!」若能像這樣,懊惱到晚上也睡不着覺:「好!我做給你看!」有這樣奮發的心出來的話還有救。
問:但是很難,很難認真起來。
答:話雖如此,也要學著去認真,不論什麽事,不認真的話就學不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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