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人格

編著 蒙光 2022-11-10

活的人格

覺謙:昨天下午拜读蒙光师的帖文,心有所动。念及师恩,草就小文,以表敬谢[合十]

如果沒有遇見老師

感恩同朋的追思會,讓我也有機會暫停腳步、稍許反思、念念老師:

人生回頭看看,盡是隨波逐流。也有過許多願望、許多追求、許多努力,但能如願達成的,細思量,都不是一己之力。

和身邊人的軌跡也是相仿,以為自己是特立獨行,其實相較他人,只是大海中與眾不同的泡沫而已。

老師往生有十一年了啊,真的有這麼久,又不像有這麼久。

和老師的關係是有些奇怪的:老師也許只認得出我的法名,我印象中也只有法座中輪椅上的老師。可這麼多年,除了為數極少的家人和朋友,很多人很多事都如過眼雲煙。甚至昨天的事今天回憶起來都有些吃力。可老師,卻似乎沒有褪色。

老師是活的。老師的日文開示我聽不懂,可這個聲音,和其他聲音是截然不同的,就算混在許多許多音響中,也是能一聽就分辨得出來的,就知道這是老師的。

我也很奇怪,為什麼寫這幾個字的時候,會心動情觸,會心塞涙湧……是不是自己在感動自己?是不是虛幻的情執在作怪?因為按常情來說,總共見過老師大概十趟、在老師身邊陪護加起來也就幾個小時、對話不超過十句,不應該有多深的感情才是。

而且老師除了在法座上神態飛揚、縱橫捭闔,其他時間的起居都需要人照顧,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體弱病重的老人。有什麼地方能給我這麼強的衝擊力,持續到現在?

老師的話,當時並沒有全信,有些就當天書來聽。因為,那不是我的體會。。。可在遇見老師後直到老師往生的六年間,居然能夠持續聽聞真宗教法,基本沒有間斷。整理講法錄音、抄法雷音和大悲願船真暗闇、背正信偈和往生秘訣、誦大經和本典百遍……也忙的自覺自願、不亦樂乎。

其間,有對聖教慈悲救濟的感懷,有法語慰心的安定感,有眼界被打開大觀佛法後的欣喜,有對真宗安心之細膩的服帖讚歎……冷暖自知,這些為我而來的光明,這麼多年來,對我這個孤苦偏執貧瘠的心靈,是多大的溫暖和治愈啊!

而這些,直接的管道就是瑞默老師。是您的眼光、大音、神態、行止、事業,種種莊嚴,宣示了法義的可靠和真實。無聲的讓我感受到真理的力量。當然,當時並沒有這種確切的體會。只是潤物細無聲,在隨後聞法的這十幾年中,我個人確實並沒有受到多少世事的困擾,這得歸功於佛法的高明指引和佛法力的無礙佑護。除此之外,沒有解釋。

老師,雖然我在生活的漩渦中隨波逐流,雖然種種頑劣習氣讓我愧對師面,雖然我還是常常記不起您的忌日,但,不論我承不承認、明不明白,您都已經是我揮之不去的生命之光,期待和您在淨土的重逢,南無阿彌陀佛!

如果沒有遇見老師,此生只是虛過(合掌)

活的人格

蒙光:覺謙兄的感言,我吟味再三,字字如同從自己內心發出。

最開始學佛,只是理性上的滿足,驚異於佛法理論的完善、佛典傳說的玄幻,也嚮往佛教感應的神奇。那時學佛,以爲是自己在努力、自己在追求,所以增長知見的同時,也增長著我慢,不自覺地以佛法的名相在包裝自己的習氣煩惱,越學越覺得自己是有佛法,而且慢慢生起“佛法不過如此”,自己已充分掌握,似乎可以開宗立派的幻覺。那個時候所學的,並非沒有佛法的成分,但與自己内在的生命是分裂的,沒有真正熏染上身,只是概念和文字,在記憶理解的範圍內,被當作教條來執行。從各種經典中雜錄隻言片語,設定了一些條條框框,然後以此自限,也用同一標凖審視他人。所以在生活、工作中,常常有矛盾衝突。但在自己一廂情願的觀念,這些衝突,只是證明自己與衆不同,證明佛法和自己的高明。

最初拜見老師,是在香港法雷會的法座上。我是抱著“自己的信心早已決定,多聽聽也好,同時有機會要請老師給我肯定和印證”這樣的心情來到香港,但是老師在法座上所講的,和我之前所聽過的佛教、淨土教的所有老師講的都不同。原以爲自己已經足夠見多識廣,看過一些佛書,國內、國際上的講漢語的名僧大德的講法聽過不少,不會有什麽新鮮感。但是老師的講法有非常不同的地方,那好像是一片新天地。什麽樣的感受呢?就是字字句句似乎都淺顯易懂,大多數名相也都聽說過,甚至自己也會和別人說,但是老師用淺顯的說教所展示的境界,在講法中對這些名相的用法,讓我感到這不是在我這個世界、這個層次中所有的東西。老師的說法是來自更高的源頭,向我啓示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存在。當時的我並不明確自己的感受,也不知道那個“更高”到底有多高,只是一邊舍不得自己已經有的“高度”,一邊充滿驚異地盯著老師向我逐漸展開的世界。在我自認爲的“高度”中再如何努力觀察,仍然曖昧不明的景象,從老師所在的山峰看來,是毫不費力就能一眼見到全貌,那樣清晰和自然,那種“一覽衆山小”的氣象,讓我雖不能至、不能知,卻由衷地嚮往。

參:法雷初震大藏經的統一眼

從老師那裏,我第一次感受到真如、慈悲、智慧、本願這些字眼,不是理論的概念,不是一種虛擬的存在,是有生命的,而且從老師的軀體中輻射出來。老師的肉身,賦予了佛法名相以血肉,這些原來遙不可及、似乎完全脫離我們現實生活的概念,被老師帶到塵世中來,讓我們得以仰望,甚至觸摸,並且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告知我們,我們以爲的現實既非全部,更不是真實,在我們的名利欲望之外,有真理莊嚴的世界。沒有佛法的人生是虛僞可悲的,人生只應追求真實,唯一的真實。

我的自我外殼非常堅固,個性強,知見也重,所以從遇到老師開始,一次次在法座上被撞擊、被轟炸、被破碎,又有幸在老師身邊,體會到一個佛法者生活不離佛法的活樣貌,就這樣,慢慢被老師的人格所攝受、感化,從老師這裏,第一次對“人格”一詞有了切身的認知。

之前只知道佛法“依法不依人”,學佛法不要墮於情執,走入個人崇拜。但是從老師身上,從老師與親鸞聖人、蓮如上人、特別是瑞劔老師的生命聯接中,我被老師以身示教地告知,還有“人法合一”的世界。佛法所學不在人情,但也不外人情。即人情而如法示現的,就是善知識的存在。“善知識”不是人爲設定強加的外在觀念,而是一位求道者通過聞法,不自覺地被打開心眼,得以親見的存在。原來“依法不依人”,既不是盲目地迷信,也不是一味地排斥人情,是要通過某個具體的人格的存在,我們才能切身地知道佛法不是名相,不是頭腦的概念遊戲,是大真理、大生命的存在。

善知識就是佛法活於塵世的證明,是活的真理。所以釋尊說,善知識是佛法的全部。不遇活的真理,我們用頭腦所學的就不會是真實的佛法,而有很大一部分會是自身習氣煩惱的加固,即所謂的“雜毒之善”。

正因爲是活的真理,所以善知識雖以人的形象示現,卻不會因爲人的形軀消逝而失去力量。反而以更廣大的方式活在所傳述的文字、影像中,活於曾親聆教誨的弟子心中,也會繼續活在心心相印的法水清流的傳遞中。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阿彌陀佛

活的人格

覺謙:老師的存在,老師在弟子心中的作用力,說明了“佛法的世界是不可思議的”這句話的真諦。

沒有連結真理的管道,活生生地展現真如實相給我們看,我等凡夫做夢都跳不出自己的局限。嘴上也許會說說佛法不可思議,但所學所知盡是虛妄,派不上用場。最後的歸宿不是貢高我慢,就是誹謗佛法。

這也是老師常說的本典不能自學、學佛要有傳承的深意呀(合掌)

蒙光師的表達很中肯、感觸也很細膩,也就是在同朋中才會這麼無所遮掩地敞開心扉吧(合掌)

從同朋的心路歷程中,我們或多或少都會看到自己的影子,感受到無礙光明平等力的攝取不捨、不落一人。如常侍老師身邊的蒙光師,也如我這樣零星散落的懈怠弟子。

活的人格

蒙光:阿難曾經問佛:善知識是修行的一半嗎?佛說:不對,善知識是修行的全部。並且責備他:你以為沒有依止善知識就可以證悟嗎?善知識是佛道的全體。

所以對大家而言,傳達本願教法給我們的是親鸞聖人,親鸞聖人就是我們修行依止的善知識,是我們佛道的全體。因為相信親鸞聖人,我們才能相信阿彌陀佛。遇善知識是難中之難,能真正知道親鸞聖人,就再無不足。學真宗的人,親鸞聖人對他來說是百分之百的存在,徹底的滿足。不要以為相信祖師與相信佛是兩回事。就是因為我們能相信親鸞聖人,才能接受大經。不能說我有念佛,我能讀大經,依止善知識後是不一樣的。


問:這是不是說「信心是人格的傳遞」?

師:信心是人格的傳遞,說的不是凡夫的人格,是宗教的人格。我們應無條件接受善知識的人格。善知識的人格,就是把佛法如實地傳遞。親鸞聖人一生無條件地歸順阿彌陀佛,無怨無悔的榜樣,讓我們跟他走,那種信賴的風範,是無有一點疑心的。親鸞聖人真正發自內心地對阿彌陀佛五體投地,將全部生命交給阿彌陀佛。有這樣的前輩,我們才會走這樣的路。

所以涅槃經中說:「唯信有道,不信有得道之人,是信不具足」。不相信得道的人不行。人只有看人,看到人才會跟著他走。做父母的如果是真正的念佛人,孩子一般也會走這條路。

——真理的力量

活的人格

真正的善知識,永遠讓我們看到佛。他爲我們帶來佛的消息,而自然地淡去自己的印迹。但正是因爲善知識不自我炫耀光彩,所以在觀者的眼中,善知識是與如來的光明同一源頭,而自然生起尊貴讚歎之感。

如來的無我成就衆生的往生成佛,善知識的無我令從者不被人情所障而能直接與佛相見,這才是善知識的可貴之處。

——如來光明月,常隨赤子心

道賴人傳,這不是一家的私見,而是普遍的共法,是通貫儒道釋三教的大傳統和共識。老子云:“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二十七章)師者以道教化弟子,故稱師;有弟子始能資助師成就道業,故稱資。佛門相沿“師資”之名,又有“師弟”之稱。《法華文句》曰:“師有匠成之能,學者具資稟之德。資則捨父從師,敬師如父;師之謙讓,處過如弟故。”教養如父子,相處如兄弟,故稱“師弟”。這師資相承,心心相印,生以此世一己之慧命交托,師以後生之法流傳承付囑,師生間以法相結的因緣和情意、義理與人格的傳遞,就是宇宙的大生命在人間活生生的流動顯現。

——師資與僧魂

沒有遇到比自己更高明的、真實的存在,我們看不到自己的虛假不實。唯有真實的光進來,我們才被照見自己的暗。遇到真正的老師,你才知真理原來是這樣的!高到不可想像,又能完全無礙地包容我,自己再低也能得到利益。這才發現自己以前想的完全不對。

——師資相承

蒙光:老師,我有一種很深的感受,不知對否:就是已經不可能離開老師、離開阿彌陀佛了。即使此生未能真實頂戴信心無常即現前,也會依法的力量而轉生到老師所在之處而聞法往生。這樣的心有沒有問題?請老師開示。

這樣的問題不好意思在群裏問。

老師微笑著說:「這樣想很好很好」。

——有老師真好

活的人格

參:

淵默雷聲——瑞默恩師行狀

老師的秘密

一路同行的守護

我雖善忘,慈親記得

往來八千返

威德廣大信

老師的存在

有老師真好

如來光明月,常隨赤子心

弟子的自覺

道人即是道場

老師的身教

擇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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