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生命_淨土真宗法雷學派

瑞默老師法座開示釋蒙光編校 2023-09-13

講到佛緣，人愈早薰習佛法愈好。從小聽聞佛法，聞法就變成他的宿緣。這個是我小時候聽過的典故：貓在寺院裡面產下小貓，因為從出生開始就在大殿下面，小貓每天都聽到誦經的聲音。因爲聽聞誦經的聲音，依佛經的功德，貓這一生結束之後，早得人身，出世為僧。他做小貓時聽過的佛經，過目不忘。可是被母貓叼到外面吃奶那段期間沒有聽到的部分，這輩子再怎樣都學不會，所以聞佛法的宿緣很重要。

不要小看耳聞，因為過去世有聽過誦經的聲音，當他得人身的時候，有聽過的，他能夠過目不忘。耳根很利，所以耳聞很重要。佛經的功德用耳聞，就能夠進入到我們的八識田中。所以在這個空間，我們講佛法，不要說人，連這個地方的螞蟻和蟲也都能夠受到佛法的功德。

所以有講佛法的地方，是充滿光明的。不要說人，在當蟲的那一輩子聽到佛法，也能夠透過耳聞，得到佛法的光明。所以，功德是不可思議的。像小朋友來聞法，雖然是不知所云，聽不懂老師講什麼，但是功德也進入到他們的身體裡去。地板上如果有螞蟻和蟲什麼的，牠們在這個空間，也能夠受到佛法的功德。連畜牲都能夠得到佛法的功德，何況是得人身？當蟲，只能聽而已；但是得人身，除了耳聞以外，還可以用眼觀、口誦，用眼看、拜讀佛經、誦經。最好的是什麼？用身體來聞、來讀，這種是最殊勝的。

用口讀佛經，和用口講世間的話、扯閒言雜語，是不一樣的。我們誦讀佛經是充滿功德的；可是閒言雜語出來的是什麼？毒素，每個人都中毒，毒害自己，也毒害別人，所以閒言雜語不好。你們家裡有小孩子的，要常讓小孩子薰習佛經的聲音。佛經的功德不可思議，不要小看佛經。

（問）何謂用身體、用心聞法？

（答）你帶佛珠和帶打火機，那是不一樣的。佛珠有佛的功德在，你花錢買佛珠和花錢買打火機，那是不一樣的。在物質上，衣服夠穿就好了，不要追流行，衣服還能穿就不要了。

一樣是血汗錢，你用你的錢去買佛物，像念珠、佛書，和你用錢去買衣服，功德是不一樣的。特別是女人愛流行，可以花大把的鈔票去買，像皈依帶就捨不得買，而買衣服就會損福報，所以浪費是損福報的事情。所以在日本，要真正學道的話，男眾可以現在家的身分；女眾如果要學道，就必須落髮，穿僧人的衣服，去虛榮的心，都穿這種黑衣。

學佛的人，不要穿太鮮艷的衣服，色不迷人人自迷，女眾不要穿得太花俏，要穿樸素一點，不要去迷惑人。紅色的衣服和甜的東西，會迷惑人心。人看到紅色的、吃到甜的，心會被所惑。鋼筋水泥放塩巴的話，會凝固。我們有一次打的水泥沒有辦法凝結，大家就去研究，花了很長時間，才知道是有人放糖在裡面。水泥放糖進去，就不會凝固。糖能讓鋼筋水泥墮落。

什麼是身心學道？就是能夠謹言慎行，因為身跟言行是不離的、是一體的。所以身心有感受到佛法，自然而然就會謹言慎行。所以在日本，就說學道是「身心學道」。在日文的漢字，「慎」的相反是「緩」，所以會讓你的身心放逸的東西，你不要去看，不要去聞，連聽都不要聽，會讓你的身心鬆掉的東西，你都不要去見聞覺知。所以剛才老師以紅色為例，就是要讓你的見聞覺知能夠收束、起警覺。

佛弟子不可以接近什麼？佛陀在世的時候，就叫佛弟子不可以接近歌舞音曲，還有不要做勝負的事情。勝負，用我們的話來講，就是賭博，賭博性的東西都不可以做。人在歌舞、賭博的時候，心都是不平靜的。競技，是不行的，因為勝的人就很驕傲，輸的人就懊悔，這兩種心都不平靜。這是常識，佛陀最討厭的是這兩件事情，唱歌跳舞和賭博、勝負。所以跟人家打架也是不行，你打勝了不行，打輸了也不行，人的心波動最快就是在做這個事情的時候。所以佛弟子為什麼要禪坐？就是讓心靜下來。

佛陀講這兩件事情（歌舞、勝負）不可以做的精神，大家要去汲取這樣的精神。為什麼要禪定？是為了讓你的心能夠靜下來。人在禪定的時候，心是靜下來的；沒有定的時候，心是波浪狀的。那什麼是波浪的？人沒有在定的時候，會有喜歡、不喜歡，會有好壞善惡，會有有無。所以當我們在講對和錯的時候，就是心起波浪的時候。當自己的心有失有得、有好有壞、有喜歡不喜歡，就是表示心在波動了。

所以佛是經常禪坐著，他的心經常都是靜止的。當波浪是直的時候，這些都會沒有了。每天的生活，能夠讓自己的心是靜止狀態，靜止的時間愈長，對自己愈有利。我們念佛人在這樣的狀態的時候，就是在念佛三昧、佛法三昧，他的心經常是在直的狀態的，這個是最上等的。你的心都是在想好或不好、對或錯，這種心是最不好的。如果心都在是非、好壞、善惡裡面打轉，這種人很快死。這是佛法的精神，是佛的教誡。

大家學佛，你們知道佛最喜歡什麼？最不喜歡什麼？現在不是很流行卡啦OK嗎？拿了麥克風，就在那裡大聲小聲唱的，這是佛最厭惡的事情。所以，你們不要讓孩子從小就養成喜歡唱卡拉OK的習慣。所以學佛可以學到很健康的知識。風和雲是不唱歌的，大自然是不唱歌的，只有人會又歌又舞。最最不好的，就是唱歌舞蹈和競技勝負，賭博也是。所以佛經裡面，沒有勸眾生要去歌舞或做勝負的事。

至於梵唄，因為人性有歌舞的性，所以就像剛才《正信偈》用唱的，佛法就是順人性而有梵唄，這樣人才容易記得。但是，梵唄不是唱歌，跟唱歌是不一樣的。所以，不要用唱歌的心來唱《正信偈》。這是佛弟子的常識。自然的音樂、無我的音樂，是可以的，自然是無我的。

（問）鳥叫聲是不是自然的音樂？

（答）鳥在叫，有心聽的人，那是自然的音樂。但有的人是讓鳥叫，那是虐待鳥。因為自然是無我的，所以才說自然的音樂是好的，音樂的當下是無我的。

（問）狗在叫呢？

（答）狗會叫，是兇人的時候，牠在歡喜的時候，是不會叫的。狗看到主人回來，牠搖著尾巴，是不叫的。狗會叫，就是狗兇的時候，所以那不是無我，是有我的。問題在無我，是好在無我，是無我在尊貴。

（問）我們從自然中去體會苦空無常無我，這是不是就是自然的音樂？

（答）是這樣子沒錯。看到雨，你就能夠體會到苦空無常，那個就是聽到自然的音樂了。

（問）這種境界，是不是就是《阿彌陀經》裡面所講的鳥鳴水流等等發出無我的聲音？

（答）對。能夠真正聽到雨聲的人，可以做出最優美的文學作品，能夠寫出上等的作品出來。

（問）這是不是說淨土和穢土相入，一切都在說法？

（答）沒有錯。穢土是用感情在歌舞，這種感情是一種激情，但是人在睡覺的時候，是安靜的。人在醒著的時候，一直起心動念；人在睡的時候，心才會靜下來。

（問）人會作夢，作夢的時候，心不是動的嗎？

（答）雖然是作夢，但心是冷靜的。人在醒著的時候，心是一直動盪不安的。

（問）佛是無我的，是真如世界的法性身，是由法界真如的示現，正確嗎？那真如世界有佛嗎？往生，是本性回歸真如嗎？

（答）你問真如世界有佛嗎？這個問題本身是錯誤的問題，因為真如世界是沒有有或沒有的，真如是離有無的。真如的當下就是佛了，佛是離有無的。離有無，就是法界真如的世界。所以你問真如世界有佛嗎？這個問題本身是錯的問法。

你問，往生是本性回歸真如嗎？這個是對的。

（問）請老師開示機的深信和法的深信。

（答）機的深信，是講凡夫的實體，那凡夫的實體是什麼？煩惱具足。法的深信，法是無我的，是超越有無的。法的深信，不能多做說明，因為說得愈多，就變成不是法的深信了，都變成人的東西了。康德不是講「物自體」嗎？不論是機的深信還是法的深信，都是指物自體，而物自體的當下，是離有無的。

（問）那就是矛盾的統一嗎？

（答）對。矛盾的統一是絕對「一」的世界。講機法深信，如果撇開自己在談，就都不對了。所以機的深信和法的深信，是要在自己的身上談機的深信和法的深信的，要不然都是錯的，都是空談。

（問）剛才說法的深信是不可說的，那機的深信也是不可說的？

（答）對，這兩者是一體的，不是分開的。

（問）煩惱具足的凡夫，歸入「南無阿彌陀佛」、本地的佛性，這種融入就是真如無我的世界？

（答）你這種想法都是「我」的想法、我執的想法。雖然你嘴巴說歸命，你有真的歸命了嗎？這個是我執。什麼是歸命的相狀？這個都是理論知見。

修行，就是道，所以佛講修道。道就是法，法就是自然，那什麼是自然？自然就是被對方同化，這種被同化的世界是無我的。

（問）那就是沒有能念的我、所念的佛？

（答）對，所以真正的念佛是只有「南無阿彌陀佛」而已，所以不是我在念佛。

（問）機的深信和法的深信不能多說，那我們如何深信？

（答）會死喔，你會死喔，你死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死的時候，你有什麼力量呢？所以要起機的深信，不是去問機的深信是什麼，而是去問自己會不會死。

人死的時候，是什麼力量都沒有的。你現在想的，都不是真的機的深信，而是知見。所以，離有無是離開自己的知見，是沒有自己的知見的世界。機的深信也是自然的世界。貓跟狗看到你拿棍子，牠就跑了；我們人碰到死的時候，我們不想死，也想跑。

（問）面對自己的死亡，去觀察自己的無力？

（答）你問這個問題的當下，還是用「我」的力量，還是有「我」的力量在，那個是不對的。真正面對自己死的時候，你不用去觀、去看，自然而然你就知道自己沒有力氣。就好像太陽出來，天就亮了，天亮了我們是沒有動腦的，那個當下就是天亮了，你不用去觀、去觀察。你還有一個「我觀察」，你的力量還是在的。有的只是事實，不是我在看，有的只是自己無力的事實而已。

（問）如果從臨死之前、到臨死、到死亡，腦筋一直空白，怎麼辦？

（答）那你就那樣死吧。你為什麼不擔心現在，而要擔心臨終的時候？你不用擔心，你一定可以死得了的。

（問）是不是一定要經過三定死，才能有兩種深信？請老師再講一下三定死。

（答）「前進也不能，後退也不行，停住也不能」，這叫三定死。人死的時候，就是三定死的心境，因為你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也沒有辦法停住，是很無力的。死，你不用擔心，也能夠死得了。該死的時候，就能死掉了。沒有人會擔心怎麼樣才可以死得掉，死來的時候，自然就會死掉了。

不一定要透過三定死，才能得到兩種深信；真正碰到死的人，也能夠得到兩種深信。碰到死的人，會發現自己的無力，人都是在無力的狀態下死掉的。那人為什麼會苦？就是因為有不想死的心，所以死才會很痛苦。如果像良寬禪師那樣子，「死到來的時候，死好」，那就不會有痛苦了。

（問）瑞劍老師說要有一次跌到谷底的體驗，這是不是面對死亡的體驗？

（答）對。我們人不想死的心，其實非常的強烈。有一個禪師，他聽說要有死的經驗，才能夠真正體驗到佛法，所以他就用棉被包住頭，然後從山頂上往下跳，可是又不能真的死，所以他還有餘力。透過這個實驗，他才知道，原來人非常執著不要死。

（問）我沒有想到要佛救我，突然間就不知不覺地念佛。

（答）人很難真的這個樣子。人到最後會發現什麼？人要說別人執著很容易，我們動不動就說「那個人好執著」、「又在執著了」，可是要看到，到最後自己真正到的世界是：「原來我還是這麼執著」！到最後是這樣：「原來我沒有辦法不執著」！

所以，整個聞法的過程，真正走對路的人，最後的心態是什麼？「原來我沒有辦法不執著！」在這個世界，你是低頭的。對阿彌陀佛五體投地的人，就會有這種「原來我沒有辦法不執著！」

以前，真宗的門徒就是為了去執著，他們為法忘軀，可以為法切腹。武士道就是切腹自殺，明治天皇有一個大臣，叫乃木大將，明治天皇駕崩時，夫婦兩人自殺，乃木是切腹自殺。這個在日本是一種美，殉死。這是武士道的精神，對主上是絕對的忠誠；太太又對先生絕對的忠誠。但是女人沒有辦法切腹，因為切腹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切腹不會馬上死掉，要等到血流完才會死掉，女眾很難有那種勇氣。

（問）佛教不是反對這種自殘、自害的行為？

（答）對，佛教是否定自殺。現在老師講這個，很容易引起誤會，好像鼓勵自殺一樣，老師不是這種意思。武士道跟佛教有什麼關係？武士道也是重視死，佛教也是，你沒有念死的話，就沒有辦法真正的念佛，所以在「死」這個字上是相通的。以前的日本人，該死的時候會殉死，不執著死。以前的日本，老公叫太太死的時候，太太就會去死，他們是那樣的民族。他們只要一改朝換代，天皇被殺掉了，男眾被殺死，太太全部跳海死掉了。當先生戰敗死亡，太太就帶著孩子一起自殺。

為什麼講死呢？我們人會執著，為了不要死，人會想盡各種辦法。以前的日本人，他們對死不會像一般人那麼執著，他們有殉死的精神。

會殉死，還有一個原因：早死早超生，死了就往生到阿彌陀佛的淨土去，所以不怕死。

（問）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對不對？

（答）早死早超生這句話本身是沒有錯的，今年死就今年往生，明年死就明年往生。

（問）這個往生是往生到哪裡？

（答）往生淨土，現在講的是正確的早死早超生。

（問）有人可能會以為一死就可以往生，實際上是不行。

（答）因為日本是佛教立國，所以他們的思想很純，早死早超生是說「我先到阿彌陀佛那裡去」，是很純情的念佛精神，跟我們這裡的早死早超生，意思是不一樣的。我們說早死早超生，有人是往生淨土，有人是到地獄去，因人而異。

（問）老師講武士道的精神，是不是要我們在求道的過程中，也要有不惜生命的精神？

（答）對。

（問）怎樣才是不惜生命？

（答）有佛子的自覺的人，隨時隨地都可以死得了。我們在座的，阿彌陀佛叫你來，我們都會說，「阿彌陀佛，請再等一等，我還有事沒有完了」，這種都沒有不惜生命。殉死的人要死的時候，說「要在這裡跟你們告別了，我要回阿彌陀佛那裡去了」，對世界沒有留戀，這個是不惜生命。

我們嘴巴說自己是阿彌陀佛的孩子，可是我們對這個世界很留戀。我們留戀家人、財產，所以很少人求道是不惜生命的。

那為什麼能夠不惜生命？因為把阿彌陀佛的呼喚聲當作敕命，阿彌陀佛的呼喚聲對他來講是敕命。敕命，是絕對遵從的。所以在《教行信證》裡面，親鸞聖人說，歸命是本願招喚的敕命。那我們有把阿彌陀佛的呼喚聲當作敕命嗎？這個敕命是阿彌陀佛在呼喚我們「來，來，來」！阿彌陀佛的本尊，他的手勢是這樣子在招喚你「來，來，來！汝一心正念直來！」釋尊是叫我們「去，去阿彌陀佛那裡」，阿彌陀佛是喚我們「來！」沒有這種不惜生命的精神，不是學佛的人。

什麼是勅命？「汝一心正念直來，我能護汝」，這個是勅命。什麼是「南無阿彌陀佛」？「汝一心正念直來，我能護汝」，這個是「南無阿彌陀佛」。你以為你念的「南無阿彌陀佛」是「南無阿彌陀佛」？不是的，這個才是「南無阿彌陀佛」，「汝一心正念直來，我能護汝」，「來，來，來」！教給我們這個的，就是曇鸞大師、善導大師。我們中國有這麼好的祖師。

（問）歸命，是凡夫願意接受被真如同化的心態？

（答）你說願意接受，你有真的願意接受嗎？你有真的接受了嗎？被真如同化，不是你接受不接受。太陽一出來，你會覺得熱。人哪有接受的力量？「接受」的想法是錯誤的。太陽一出來，大地就亮了，所以太陽出來就OK了。你的問題就等於是說，太陽一出來，我來接受太陽的陽光，這種理解是錯的，因為有個接受、願意接受。

（問）雖然聽到老師講佛在一直叫我們來來，但是我們充耳不聞，心裡面沒聽到，這怎麼辦？我們就是這樣叛逆的孩子。

（答）不怎麼辦，去地獄，被鬼打屁股。孩子本來就是要聽父母的話，不聽父母的話就不是孩子了，讓鬼抓去打屁股好了。

（問）老師不是說，我們不斷聞法，死的時候，法自然會跑出來？

（答）你這個臉都是充滿知見的臉，一開口，就三十棒。就是為了要去掉臨濟禪師的知見，所以他一開口就揍他，結果揍了三遍就跑掉了。很少人會捧喝別人。臨濟禪師就跑掉大愚禪師那裡去，結果又被大愚禪師罵，「居然有那麼好的禪師，你還跑到這裡來」。你們遇到能夠棒喝你們的人，玉不琢不成器，遇到老師棒喝，你就跑掉的話，那你就是不成器了。真正的教育，是該揍的時候就要揍；光是講好話，不是真正的教育。這個世界上，會棒喝自己的人很少。

（問）不能當阿彌陀佛的孩子，就讓鬼修理。不想讓鬼修理，要怎麼辦？

（答）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有想要去淨土嗎？你如果真的想去淨土的話，你就要不惜生命，嘴巴說不算數。現在是嘴巴問怎麼辦，你真的有不惜生命了嗎？你去看高僧大德們的傳記，他們是如何成為一代高僧的？可以以那種過程為借鏡。跟高僧大德求道的精神比起來，自己有真的在求道嗎？看大德們求道的過程，你可以發現自己是哪裡不足，你就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問）老師說我們捫心自問有沒有真的想去淨土，我發覺有一個問題，真如的世界是凡夫不能思議的，就不能生起真正的向往、追求之心，這樣的問題怎麼解決？

（答）你好好徹底地去研究宇宙法性，柏拉圖、康德、叔本華、黑格爾，他們都有研究法性的世界，天下沒有你不能做的事。你還沒有做研究，就說不清楚，這樣不行。

（問）像我們這種習性的人要走比較難的路，不得不下很多工夫去研究，而不是像那樣樸實的人，知道阿彌陀佛這位大慈親而被感動，是這樣嗎？

（答）對。為什麼會這樣子呢？因為人生體驗得還不夠，所以沒有辦法對阿彌陀佛真正的低頭。

（問）我們要不要出家專門去求道？在家有工作、家庭，影響太多。

（答）是沒有出家的必要，但是說不定你出家學道會比較快。

（問）那我馬上就跟老師走了，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答）當和尚也不行，不是叫你做形式上的和尚，不是形式上的出家，形式上的出家有什麼用？這就是種心態，所以才要打三十棒。

（問）那要工作上班，怎麼辦？

（答）怎麼辦，你要自己去想。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工作、有家庭，老師以前也是有家庭、有工作。因為要工作，有家庭，有妻兒要養，你就說沒辦法學得很好，這種心態叫作懶惰蟲。是男人的話，就是要養妻育兒，那是男人的責任，你說什麼話！

（問）可是阿彌陀佛不是叫我「來，來，來」嗎？而且不是說這個世界都是虛假不實的？

（答）你說虛假不實，是大腦想的虛假不實，還沒有真正地體會到虛假不實。你如果真的體會到虛假不實，你現在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嘴上掛著虛假不實，一點幫助也沒有。

（問）不知道怎麼做。

（答）這樣一番對話，你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你這樣學法，這哪是佛法？你學到那裡去了？你真的要談理論的話，也要是像樣的佛學理論，你連理論也沒有。這樣跟敵方對答你就垮了，你就不曉得該怎麼說了。所以知道，我們哪有資格說自己學佛學了幾年、學了多久。

（問）老師模擬死時的叫聲，我感受到自己死時可能無法把握自己，但我又不會精進地去做，沒有辦法克服懈怠心。還有，那個師兄說，只要老師肯收他，他就肯走。這個我也面對過兩次以上，我就不會答應，我會給自己理由藉口，自己不出家照樣可以為佛教做事。我內心深處莫名其妙的有很多事情捨不下，我很難對治這種業力的牽制。

（答）不問在家出家，不問道俗，阿彌陀佛慈悲救度，這個是彌陀的本願。而你出家又能怎麼樣？不是出家才能成佛，沒有這種保證。所以不在於形式上是出家還是在家，不問這個，而是問：你有沒有真的遇到阿彌陀佛的佛心、慈悲心了。這個要聽清楚，你說有感受到死，有一點恐怖，可是又沒有辦法真的很精進，那怎麼辦？地獄必定，只有到地獄去。你沒有看到親鸞聖人也說「我是地獄必定的眾生」（《歎異鈔》第二節）嗎？你是如何理解這句話的呢？他為什麼會講自己是地獄必定的眾生？你好好去思考這句話。

不要說你沒有辦法精進，就算你能夠精進一百年，也不能成佛！為什麼？因為零分。零分再修一百年，也是零分。你知道你自己是零分嗎？請好好地去體會「零分」是什麼意思，「凡夫」是什麼意思，你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你知道凡夫是什麼樣的存在嗎？

（問）形式上自己好像一直在接觸佛法，但實際上內心深處沒有感到太大的助力，沒有辦法有一種力量真正的會攝受我，還是被自己的欲望什麼的所左右。

（答）你在佛前，就跟小朋友一樣無力。我們學這個法，你有真正體會到此生是地獄必定嗎？都沒有想自己是地獄必定，就想要去往生淨土，未免也太厚臉皮了。你有真正體會到自己是地獄必定嗎？地獄必定是什麼意思？你好好去體會這句話。

（問）我們都想在佛前做一個好孩子。

（答）所以這個就是不曉得自己是地獄必定，所以你要想，為什麼親鸞聖人會說自己此生是地獄必定。

沒有地獄必定的認識、自覺的話，就一心一意想要往生淨土，結果你會發現是鬼等著你。

極樂，並不是像你那麼安逸的想法的淨土，淨土不是你那麼安逸的心就可以去得了的。你們現在的心，就像小朋友在想事情一樣，太天真了。為什麼？你要好好的想一想，親鸞聖人在比叡山苦修二十年之後，遇到本願的教法，他遇到阿彌陀佛之後，說自己此生無論修什麼行也修不成，是地獄必定。為什麼親鸞聖人會留下這個話給我們？要好好地去體會這句話。親鸞聖人這句話，你沒有搞懂，沒有體會明白，就一心一意想要往生淨土，那種心太天真了，就好像小朋友的想法一樣。

極樂淨土、法性真如海，不是像你心中所想的那種淨土。即使你修行一百年，連一天的修行也沒有辦法完成。不要說你修行一百年就想要去淨土，你修行一百年，連曇鸞大師、天台大師的腳邊都沾不到。徹徹底底修行的親鸞聖人，真正的精進修行之後，聖人所留下來的話，是「此生不論什麼行也沒有辦法修，此生是地獄必定」。他沒有說「我要往生淨土了」。

你們不用擔心、不用想，就可以去地獄，就能去得了。

福州（2007.12.22下午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