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劍老師著作 釋蒙光編校 2024年07月23日
和讚和歎異鈔的吟味
—唯念佛—
序
之前公開了題目為『教行信證和歎異鈔的吟味』之拙著。『教行信證』是堂堂立教開宗、獨步乾坤的大著作。於彼處親鸞聖人御出現,正確地將真佛弟子的標幟填於胸,彷彿見其代釋尊為末代的正師,立於高臺,亙遍無限的時間,對千億萬之群眾,將本願一乘絕對不二的真教作獅子吼之姿。
反之,『歎異鈔』不是威風凜凜、光顏巍巍的聖人,若言所在何處,則好像回到家中,自在安坐,靜靜流情難思法海的聖人可窺見。那是真實、悠然自在、令人緬懷之姿。是唯獨以那樣的聖人,我等愚惡凡夫才能近在咫尺地拜見。如此看來,欲窺無涯底的如來一乘大智願海,和淨土真宗雄渾自然的大法門,應須拜讀『教行信證』;若欲速離生死,則品讀『歎異鈔』,而徹底於誓願不思議,最符合理想。
於此處不會看漏者是『和讚』。這是甚至可稱為「小教行信證」之無上寶典,就一般來說,我在其他地方看不到這樣的好書,數一數二,皆是『和讚』,唯有『和讚』。我雖已拜讀七十餘年,至今日仍覺如來的大悲心就於一字一字中滲透出來。不問僧俗,傾全精神心力於『和讚』,若以一生涯吟味,能觸及如來選擇的願心,接受大聖釋尊的慈訓,對金剛心的樹立再無遺憾吧。因為『和讚』是聖人大信海詩意的發露,所以深深地,容易領會地吟味,能忘卻人生的苦惱。於此處,無論是聖人的威容顯耀之姿,或披浴衣宴坐之姿,皆得以拜見吧。
先前之拙著,是坐於『教行信證』而窺探『歎異鈔』,現在作為其姊妹篇,則特別坐於『和讚』,想要共同吟味的是『歎異鈔』之最難處,又亦是最易之大道的「唯念佛」之聖句。真正感受無論如何汲取亦汲取不盡的,無蓋大悲心和無礙佛智,就收於此一句。
本書以平易為主,不過吟味其九牛之一毛。仰願讀者,較之讀百千卷的書,更當悕求頂戴精讀『和讚』和『歎異鈔』。如我這般愚痴暗鈍心識昏迷者,唯是透過恩師 桂利劔老師,和慈悲深徹之父母,唯於佛語中,頂戴著安心。思於何日乎,能奉報佛祖大恩。謹述一言為序。
一、第一要關
於『歎異鈔』第二章曰:
「對我親鸞來說,但蒙信善知識(法然上人)的「唯念佛被彌陀救度」之言(御命令、御言語)外,無別的竅門了。」
「唯念佛」就是要關。此關卡雖好像是一切眾生無論什麼人,都能通過,但事實上過此關卡的人希有。一想如何通過呢,就因為做思案工夫故無法通過。若唯念佛而往者,則能順暢通過。「唯念佛」的關卡,唯念佛而通過最好。無論如何一想「要念佛」而通過,就會使勁於念佛。一使勁,則自力的「我」就出來,「我」一出則不成佛法。
於本願之大道雖有門,但其門很難通過。至今通過其門的人,雖已成千上萬無量數,但想以自己之力開眼,以自己之力運足而通過者皆落第了。本願是招喚,大道「直來吧」地招喚著,但是素直聞其聲之人尠。因為沒有聞之人,所以通過的人沒有。那樣則本願、大道都在哭泣。雖然是久遠劫來就牢牢纏住我、最親近的念佛,但因為是「想信」、「想稱」地外出故,於我愈加變得疏遠。
偶爾有聽聞其聲之人,雖聽聞了,卻認為「自己聽聞了」「我聞到了」,聽聞之事變成憍慢,變成自大。如此者不會感動。
但有住在鄉下難能可貴一文不知的老婆婆,其人不說「聞到了」,也不說「沒聞到」,唯說:「以不思議的御本願呼喚我,好感謝」。一旦再度追問:「聞到了嗎」「能聞到嗎」,老婆婆就說:「連聞到都不必說,不能聞到亦不必說。是呼喚我一人,愧不敢當的御真實」。此即妙好人。但是,變成此妙好人,非常困難喲。
法然上人就說:「我是唯念佛被阿彌陀如來救度。唯只是那樣。此外之事皆不識不知」,而親鸞聖人是「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地歡喜。
今日的御同行,聽聞說教,一作「唯念佛」的講法,就立即「那樣我也想念佛領受阿彌陀如來救度」,如此早已是從己方想要符合往生的條件,想要相應於本願,想聞呼喚聲地出頭。明明「直來吧」的呼喚聲遍響著,這邊卻「想要聽聞」地出頭,也是奇怪的事。
「唯念佛」,是阿彌陀如來出現,而呼喚:「等著汝哦」。在此方的人,「那樣,要念佛領受救度」地出頭,是正如認為「往生淨土,必得帶些禮物作爲往生的原因(條件),所以帶上念佛的禮物去吧」,而提著親自手作的御念佛,作往生淨土的見面禮。
阿彌陀如來說:
「討厭手工御念佛的湯圓,我不吃。」
「雖說如此,什麼禮物都不用帶,情面上總有些過不去。如果帶點禮物,於我也心安」,淨是如此想之人。此故,御淨土是:
「易往而無人」。
對阿彌陀如來要講什麽情面、帶上虛禮呢?那麽想帶禮物,那就帶上六波羅蜜行也、八正道行也、諸善萬行的牡丹餅也、諸如此類的禮物吧。那樣一來,阿彌陀如來會悲憫,賜與登上上品上生之御淨土的看臺吧。說那禮物於我這邊拿不出來,此事在久遠之昔早已洞見,是在洞見之後,方纔「直來吧」地招喚著。彼慈親的大悲都不知,想帶自家手作的禮物,是不知御恩者。
所謂「唯念佛」,因為「連往生御淨土的禮物,都在如來方,以『萬善圓備嘉號·轉惡成德正智』,確實地造就了,所以汝等就以空手來往生吧,快點來吧,正等著汝喲」,如此呼喚著的大悲之聲就是「唯念佛」之意義。
此大悲親心「真心徹到」地到達我心胸時,不思議地,從我之口,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地,御念佛顯現。那就是「唯念佛」。
學者都是可憐者。一作學問就變成了學問味。一知道很多,就變成了知識味。一作分別,就變成了「物知」(光注:知道很多常識,但只是知道而已,與己的心靈、人格和生活無關)味。一想明白,就變成了聰明味。一對人說教,就變成了說教味,變成了住持味。一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想作為說教的材料,就變成了材料屋味(光注:像材料屋、倉庫般,囤積了很多材料,想著要某些場合拿出,要給別人用,卻沒有自己當下的受用)。無論如何在佛法上,如果變成了「味」就不行。(光注:佛法不是貼在外面展示的標簽,是貫穿於從生到死,晝夜起居的生活,是生活本身。只是有味,還不是真材實料,不算上等。)
不是說「有味噌味之味噌,非上等味噌」嗎?連那樣說的我,都變成了非常味噌味。真是無知膚淺之事,是可耻之事。因此唯可極於接受如來御商店販賣之物。(光注:以自己的想法去靠近如來、模仿佛法,就有造作和虛僞。唯只是恭敬接受如來的賜予而無我之計度。他力之極,是忘我,信如來。)
稱為凡夫的傢伙,明明什麼都不能,卻向神和佛獻上禮物,做交換,說請給治病、或讓我避厄、或賺大錢、或生意興隆、或令我長壽,或無理的要求、或求願,作祈願之陋習,完全是以「蝦」釣「鯛」(光注:想向神佛付出些許代價得到大回報的如意算盤)的作派。真要能那樣稱心如意地實現就好,就算這邊偶爾有應驗,但想要那樣稱心如意做不到。對付同樣是人類,用這樣的心機還能理解,但對於神佛,太過於買賣交易性質的事難以出手。
想這樣做、那樣做,真想要帶禮物給如來,就帶上久遠劫來所造之惡業煩惱,當成極樂行的禮物吧。那正是阿彌陀如來呼喚之事吧,同時喚著:「其他的禮物,務必免了」。
「不過,就算是少許,也想將善心、想將歡喜想、想將願生淨土之想、想將御念佛,即使什麼都沒有,想將信心作為禮物。」
「就不必了吧。」
「是說什麼?於《阿彌陀經》,不是有『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嗎?」
稱為人的傢伙,雖裝作善人臉,如果一剝皮,則肚子裡面,不論是誰,都是自私自利蟲蠢蠢欲動著,雖說「就算是少許善心」等,但其實像自己眼睛能看見的善根,並非清淨之善根,是虛假之行、雜毒之善。相似於善,而其原樣是惡。
就算如何地聽聞了,會變成一直很歡喜嗎?歡喜之心,會被煩惱壓制住,而無法歡喜起來。
「願生淨土之想」!那是說什麼呢?內心沒有的事絕不可說啊。雖然後生是御淨土地下定決心了,沒有一分鐘不在想要,但這裡是娑婆。於《歎異鈔》言:
「細細思惟,本該踴天躍地的欣慶,卻不感到歡喜,應知往生確實一定也。壓抑住該歡喜的心不生歡喜,這是煩惱在作祟。」(第九章)
又言:
「久遠劫來流轉至今的苦惱舊里難捨離,尚未往生的安養淨土不忻羨,仔細想來,這實是煩惱熾盛的緣故。雖然戀戀不捨,一旦娑婆緣盡,氣力消散時,當往生彼土。」
不是嗎?獲信之人,是心和口一致。
「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心。如果安心也能造作,那就請賜與我安心吧」。
這也是自私自利的要求。莫讓自己將如來的御慈悲,說為「安心、安心」。並非在自己說東道西處,能夠輕易地安心。讓自己比彼等更加深入凡夫根性而聽聞吧。如來甚至連我的安心都沒有要求。阿彌陀如來一次也不曾說過:「本願力能聞到很好。如果安心也能在汝方造作,那一定讓汝往生御淨土喲」。於《大經》言:
「聞其名號,信心歡喜,乃至一念」
若是名號的威神功德不可思議力之為不思議、不思議,不思議地徹到我心胸,歡喜自然而然出來。稱為「歡喜」,是說於往生拔苦之事。是一旦面對後生時,立於生死岸頭,心思無絲毫不安,稱為歡喜。此歡喜是「無樂的大樂」。不是像汝這般「安心安心」地,於不知不覺中想要安心,而是不得不「已經連安心都無必要」地出現吧。如來的本願,不是「注視自己的安心而來喲」,是:
「一定以本願力救度汝呀」。
因為是「一定以本願力救度汝呀」之呼喚聲,所以法然上人言:
「唯為往生極樂稱南無阿彌陀佛」。
親鸞聖人亦言:
「唯念佛」。
「唯念佛」之妙味,是說「一定以如來的本願力救度汝喲」。「唯念佛」的「唯」,不是在這邊(機)製造禮物,是唯本願力(法)的「唯」。
桂利劍老師:《歎異鈔略注》
教行信證大系·要論:
教行信證拜讀記:
親鸞聖人爲什麽寫《教行信證》:
教行信證吟味心得:
《教行信證》和《歎異鈔》的吟味:
第二篇:善惡和本願力
第三篇:唯稱教義和唯信教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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